中土人境最西部的大荒之中,這裏數十年間都沒有生機的存在。但不知怎的,今日這荒原的最中心卻出現了一間破舊的茅屋,茅屋外圈圍坐著數十名華服老者,他們屏息靜坐,沒有一人出聲,確切的是連呼吸聲都沒有。
他們都是得天地造化的聖人,早就不需要吐納凡間的濁氣。其中四名老者右手中指與食指並攏,四條金線從他們的指尖蔓延至地麵,四條金線各自聯結著茅屋的一角,隱隱形成了一道封印封住了這間茅屋。
“生...生了!”穩婆的聲音從茅屋中傳出,這個聲音有些顫抖,但不是因為激動,而是因為懼怕!
“是人?”外麵的一名老者雙目各有一個窟窿,他出聲發問。
“是...人!”穩婆看了一眼手中的嬰兒,顫顫巍巍地說著。
“是人還需要猶豫?那妖婦所生的是何物!”老者怒喝一聲,引得天雷陣陣。
“老身不知!天尊大人息怒!”穩婆連忙跪下,隔著牆壁都聽見了雙膝跪地的聲音。
“蓮姨,究竟是不是人啊!你說啊!”一名青年雙手被緊緊負在身後,身上衣著片縷,露出的身體上都是一道道金色的血線。他努力抬起了頭,望著那間茅屋。
“七公子!是人,小少爺是人!是人!”穩婆在屋內哭了出來,與青年的哀嚎交相呼應。
“誰去探?”失去雙目的老者看向場間,一眾老者都睜開了雙眼,但沒人敢出聲。
“我去!我方無期的孩子,我自己去探!”青年從兩個老者的手中掙脫,跪在說話的老者麵前,抬頭看著老者空洞的兩個眼眶。
“哼!老夫陪你去會會你的孽種!”老者思索了一會兒,聽見了房間內婦人的呼吸聲,呼吸聲細不可聞,但著實存在,說明她虛弱至極。
四名老者其中一名手上的金線消失,他睜開雙眼,雙手解印對準茅屋,“開!”
茅屋沒有任何變化,但是青年用手腳並用,直接穿過牆壁爬進了茅屋之中。
“馨兒,馨兒沒事吧!”青年進去第一眼沒有看自己的孩子,而是爬向床上的妻子。
“馨兒!馨兒!”青年搖晃著自己的妻子,隨後身後摸向了她的後頸,那是狐妖的命脈。
後頸處的命星微微發亮,無力地跳動著,而且越來越衰弱。
青年歎了一口氣,身後摸向孩子的後頸,麵色驟變。
“蓮姨,我對不起你!”青年咬著牙,擠出了這麼幾個字。
“七公子...老身...老身毫無牽掛,你放手去做吧!”穩婆抱著孩子,孩子不哭不鬧,看在人眼裏隻有憐惜兩個字。
“嬰兒是妖!忘川天尊!別進來!”青年接過孩子,裝作很驚恐的樣子大吼了一聲。
外麵負責看門的老者迅速收回雙手,雙手結印,兩條金線從他的指尖迅速蔓延至茅草屋,和之前的那三條金線融為一體。
“方無期,動手吧!”忘川天尊稍稍退後了一步,背過身子,不去看茅屋。
茅屋內青年抱著孩子靜坐著,口中念念有詞。
悠悠天引,神負吾兮!
今吾妄以,真元贈兮!
上古真帝,聽吾喚兮!
吾以吾命,換汝之靈!
“大魔天咒!方無期!你找死!”
忘川天尊後退了一步,他頭頂引來的雷雲瘋狂翻湧著,緊接著中間透出了一縷陽光,直直地照射在茅屋之上。忘川天尊僵硬地立在原地,動彈不得。
“蒼生,所謂何事?”忘川天尊忽然背負起了雙手,眼中有兩團金光跳動著。
“魔尊!他被附體了!”身邊的老者們驚恐地遠遠退開,在三重天界八十一名天尊之中,魔尊是一個禁忌的存在。
“魔尊大人,救我的孩子,保他二十年安寧!”青年抱著嬰兒從茅屋內走出,看見雙眼跳動著金色火焰的魔尊,強做鎮定。
“保他二十年安寧...安寧的定義,似乎每個時代都不盡相同。”魔尊舒展著雙手,伸手一揮,召來了一團枯枝。
他從漂浮的枯枝中選取一截,以枯枝為筆,直接在空氣中落筆。
“方無期,以你的修為喚予我,本可以保你孩子一生榮華富貴,哪怕是傲立人間我也會答應。”魔尊不等方無期開口,笑了笑,“也對,說話隻說半句,想讓本尊心生虧欠,你當然是個聰明人。”
“我若是聰明人,我怎會落得如此下場!”青年歎息了一聲,隨後抬頭直視著那兩團金色火焰,“魔尊無妄,你可否了我心願。”
魔尊看著遍體鱗傷的方無期,用眼中的火焰盯著方無期的眼神。
“容我推測一下你的想法,方無期,可否?”
“魔尊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