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告訴你原因了。”她眼眶倏地紅了。
“我要你再說一次!”他繃聲地說。
雨歆喉頭一梗。“我……我不……”為什麼要逼她再說出那四個字?
“為什麼說不出口?你不愛我,很簡單的四個字不是嗎?”
“你都知道還要我說……”雨歆怨怒地說。“難道我說了你就不會再恨我?就會原諒我?”
他下顎一緊。“不!但是我要知道真相。”
“沒有什麼真相。”
“好!那麼你就告訴我,你的親生母親是怎麼死的?”他就是恨她隻想一個人扛起所有的事。
“她……她是……”雨歆瞠大淚眸,裏頭有著痛苦和懼意。
“是什麼?”裴英澤不許自己心軟。
纖弱的身軀搖晃著,臉色比紙還要白。
“為什麼不說?”裴英澤步步進逼。
“她是……她是被我爸爸打死的……我一直尖叫……一直哭……他還是不肯停手……一直抓她的頭發去撞牆……最後鄰居叫警察來了,可是來不及了,醫生伯伯跟我說……她的腦部流了太多的血,醒不過來了……以後她再也不會做蛋糕給我吃了……不會抱我,哄著作噩夢的我睡覺了……”她的神情像是在回憶一段恐怖的畫麵。
直到說完,淚水早已滴滴答答地往下掉,那種被刻意壓下的悲傷,終於找到宣泄的出口,沉痛的嗚咽不斷地從口中逸出。
雨歆撲進他的懷中,又捶又打。
“為什麼要逼我想起來?我不要想起來……”她一直努力要遺忘這個片段,想不到還是這麼清晰,就像昨天才發生一樣。
他不想為她心疼,卻還是喉頭發緊,張臂將她擁進懷中。
雖然之前已經聽方律師說過但直到親耳聽到,才知道原來在她那纖瘦的身軀裏藏著如此巨大的傷痛。
裴英澤沒有阻止她,讓她哭個徹底。
也許她不曾對他提起的原因,是因為當年才二十三歲的他太年輕了,閱曆不夠,根本無法體會她內心無法抹去的傷痕,也無法真正幫助她,或許隻會在嘴巴上說會保護她、給她幸福這些冠冕堂皇的話而已。
而現在三十一歲的他又能為她做什麼呢?
當年她也不過八歲,就跟他們的兒子同樣的年紀,卻要麵對人生最悲慘的事,他能怪她隱瞞嗎?就算說了,當年的自己又能幫她什麼忙?
等到哭聲轉弱了,雨歆才從他胸口抬起臉來,像哭又像在笑。
“我不該瞞你……雖然我也有想過跟你說,可是我的養父母卻反對,因為我們的家世背景差太多了,怕你會因此看不起我,你的家人無法接受,就叫我什麼都別說,隻要抓住幸福就好了。”
“你的親生父親出獄之後,有找過你嗎?”他問到最關鍵的事。
“沒有!”雨歆的臉色白了又白。
“跟我說實話!”
她著惱了。“你不要忘了我們已經離婚,這些是我個人的事,不需要告訴你,我要回去了。”
“好,我送你。”沒關係,他會查出來的。
“不用……”
“大過年的公車不好等,搭計程車又貴,你也舍不得,隻能坐我的車。”裴英澤的話讓她無法反駁。
於是,雨歆抓了包包就往大門走,心裏很慌亂,明白他已經知道太多了,那麼她被親生父親威脅的事早晚也會查出來。
到時他會怎麼做?
會原諒她有不得已的苦衷?
還是更恨她,恨她不說出來就丟下孩子,堅持要離婚?
可是不管怎樣,隻要能保護他們父子,她就算心裏再苦也願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