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厭惡,似乎並不是因為他是來投親的,而是,一種骨子裏莫名的提防和排斥,似乎,全煥有些出汗,有一種錯覺,似乎麵前這個女孩子已經一眼讀出了他的目的,而從心底裏厭惡和排斥他。
她是不是就是簡業提及的容家小姐容青緲?
簡業為什麼不喜歡這個女孩子,看起來長大之後絕對是個美麗的女子,而且並不粗俗,也不像是沒有家教的女孩子?
容青緲靜靜看著全煥,這個人,她清楚的記得這張臉,是的,就是這張略微有些嫵媚的麵容,在夢中的那處後花園裏,她睜開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這個人,他看著衣衫不整的她,麵上的笑容是那樣的篤定,而他的衣衫也是半開半攏著,然後,是有人的驚呼聲。
那個時候,她什麼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她被人占了便宜,失了女孩子的清白名聲。而自此之後,她就再也沒能洗掉這個汙點。
容青緲沒有說話,好奇怪,這個人會出現在這裏,以容家遠房親戚的身份來投親,而且,他看她的時候也是帶了忖度,卻在她看他的時候,明顯的緊張起來,甚至有意的回避她的眼光。
“你叫全煥?”容家盛看完手中的書信,書信上看不出什麼端倪,不過,越是這樣看不出端倪的書信越是讓人覺得不可信,而且,這封書信所用的紙張很精致,以書信中,全煥家境貧寒的情形來講,買這紙張的錢足夠為他們家吃上一天的飽飯了。
“是。”全煥謹慎的回答,這確實是他的名字,之所以沒有更改名字,也是怕換了新名字,他不習慣,被容家識破,反正是遠房親戚,遠的很,叫什麼名字無所謂。
“先帶他去洗漱休息,讓廚房做些飯給他吃。”容家盛沒說什麼,隻是吩咐跟前的奴仆,“先給他尋身厚些的衣服,天氣冷,他穿的單薄,至於如何安排他,等我爹娘回來再商量。”
“是。”奴仆口中答應,示意全煥跟在他後麵,“全公子,請。”
看著全煥離開的身影,他離開的時候,還偷偷看了容青緲一眼,這讓容青緲從心裏覺得,這個人一定是有目的才來容府投親的,但是,她總不能對容家盛說,她曾經在夢魘的時候看到這個男人占了她的便宜,害她失了清白名譽,並因此被夫家嫌棄,一輩子抬不起頭來吧?
“二哥哥,我不喜歡這個人。”容青緲皺了皺眉頭,不樂意的說,“他看起來好奇怪,好像心裏頭藏了好多的秘密,我們家真有這樣的遠房親戚嗎?”
容家盛笑了笑,“爹和娘有多少親戚,爹和娘清楚的很,我們容家是大家族,也確實難免有一些我們也記不清的所謂遠房親戚,這個遠房之說,就很難說究竟會遠到何種程度。爹曾經說,莫欺少年窮,若這些來投奔的人是真的想要在京城好好求學,然後得個功名,本本分分的做人做官,或者從軍,或者經商。咱們容家到不必一定說破是不是遠房親戚,就當是與人為善,反正咱們容家也不差這一點小錢。”
“你打算留在他容府?”容青緲遲疑的問。
“這要爹娘來定奪。”容家盛溫和的說,“這個人身上確實有疑點,二哥哥會和爹娘說清楚,至於是去是留,爹爹會決定。容家的學堂很大,但大哥與我,還有你,其實是單獨的學堂,先生也是專教我們幾個,其他的人也在學堂裏,但平時極少有機會會讓你遇到,你雖然小,但畢竟是個女娃娃,爹娘囑咐過大哥和我,要你避著些其他人。”
容青緲不再堅持,她不能說出夢魘的內容,想了想,“二哥哥,你什麼時候有時間帶我去一趟雲天道觀,我有些事情想要問問雲天道長。”
容家盛想了想,“還是為著前幾日的夢魘嗎?明日我們得去學堂,現在爹娘不在家,嗯,後日吧,後日學堂不上課,我帶你去,好嗎?”
“好。”容青緲甜甜一笑,很是開心的答應了一聲。
帶著容青緲在院子裏散了一會步,看她有些累了,便送她到秦氏那裏,轉身囑咐自己的書童,“寶全,這幾****囑咐可信的人私下裏盯著些那個新來的全煥,看他都是和什麼人來往,看看能不能找出他究竟來自何處,之前又和誰有過交往。但千萬不可以驚動他。”
寶全點頭,“公子請放心,寶全一定弄清楚。”
容家盛輕輕皺了皺眉,容青緲一向是個善良容事的女孩子,這也和爹娘平時的教導有關,府上來的這麼多的所謂遠房親戚,之前妹妹從未說過喜歡不喜歡哪個人來容家,全煥這個人是妹妹第一次主動表示不喜歡的人。
其實,他也在懷疑,全煥給他一種好像準備許久的感覺,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甚至每一個眼神和呼吸,都是恰到好處,讓他說不出反感,卻也同樣說不出喜歡,從心底裏,有一種下意識的設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