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在想什麼?”秦氏見容青緲半晌沒說話,有些擔心,輕聲問。
“沒事。”容青緲笑了笑,“隻是一時有些走神,此事就到這吧,舅舅雖然生了惡疾,但好在舅母依然在意於他,若是可以回到故鄉,說不定得了舅母的細心照顧,會重新蘇醒過來。”
不管江侍偉和簡業打的什麼主意,隻要二人這份爭執還在,她就暫時是安全的,她可以不必嫁江侍偉,也不必嫁簡業。
錢德培明白,容青緲一定是想到了什麼,隻是不想說出來罷了。
他是個男人,他很明白,此事中扯出的三個人,簡業、江侍偉和全煥,全都是對容青緲存了心思的人,一個是容青緲以後要嫁的夫君,一個是一心想要拿回屬於自己的皇位的廢皇子,一個是原本落魄如今得勢的年輕公子,這三個人心中各自提防的理由隻有一個,為了得到容青緲的心。
但是,從目前的情形來看,不知是容青緲年紀小,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反正錢德培看不出來容青緲究竟對哪一個更多些在意。
容青緲看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語的錢德培,知他心中在思忖此事,微微一笑的說“錢德培,你看外麵的花花草草可好?”
錢德培一怔,不明白容青緲為何這樣問,呆呆的回答“嗯,自然是極好的風景,不然,人們何必要居於花草之間,賞之,悅之。”
容青緲點點頭,語氣依然平緩的說“是,此話甚對,但對於花草來說,人們的欣賞於它們卻是無有多大用處,它們仰仗的是這天地間的一切,它們開花結果是盡它們的本分,這是它們的命運,所以說,花草之美是本分,人的欣賞有好惡,卻是人的所念,與花草無關。”
錢德培呆呆看著容青緲,麵上閃過錯愕,麵前的容青緲依然是一張雖然清麗卻略微青澀的麵容,仿佛,小荷才露尖尖角,美麗卻已經怦然心動。
她在告訴他,任何人打她的主意,與她無關,她隻是安靜的做她自己。
容鼎夫婦親自送趙氏帶趙霖離開,容夫人心中難過,悄悄以手拭淚,見馬車越行越遠,強忍下心頭的擔憂,不知遠在故裏的爹娘到時瞧見大哥這樣昏迷不醒的歸去,會如何的難過。
“這樣也好。”容鼎輕聲低語,以身體遮擋他人對妻子的注目,府上的奴才們也都是識趣的,都裝作看不到容夫人垂淚的模樣,“薑氏一向關心江涄多過關心大哥,合浣又懷有身孕,終日嘔吐不止,平時自個就是個要人照顧的婦人,為夫一向認為對大哥最好的就是大哥的原配趙氏,如今大嫂帶了大哥離開回去故裏,也是幸事,至少你不必擔心,大哥一定會被照顧的很好。”
容夫人長長籲了口氣,“為妻知道,隻是,心中到底難過,好好的一個人就突然變成了這樣,不曉得爹娘瞧見了會如何的難過,爹娘一向就疼愛大哥多一些,也一直當大哥是家中的頂梁柱,我自打出嫁,家中的事情都是大哥大嫂二人照應,唉,怎麼會這樣。”
“人的運氣再好,也有用完的一天。”一個半帶調侃的聲音在夫婦二人身後響起,“趙家那位庶出的小姐縱然是再大的福氣,也抵不過天意安排。”
“簡公子。”容鼎沒想到簡業會出現在這裏,身後,還有一位錦衣華服的少年公子,看年紀比簡業大一些,相比簡業顯得有些清秀文弱,細看,略微頓了頓,客氣的說,“原來全公子也在。”
全煥立刻恭敬的施禮,溫和的說“打擾容老爺和容夫人了,在下與趙老爺前些日子還曾一起飲酒,聽聞趙老爺出了這樣不幸的事,今日要離京,特意過來送上一程,沒想到還是遲了一步。容老爺請放心,趙老爺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
容夫人一旁客氣的說“謝謝全公子。”
全煥麵色微微有些尷尬,輕聲說“在下還是喜歡聽容老爺和夫人直接稱呼全煥的名字,如今全煥雖然是沾了過去爹娘的光,遇到爹娘生前的故交,得了如今的身份地位,可以過些安穩舒服的日子,但沒有之前容府上的照應,隻怕全煥早已經餓死或者凍死在街頭,這份恩情,全煥時刻不敢忘,如今聽二位長輩這樣稱呼全煥,全煥惶然。”
容鼎剛要說話,一旁簡業卻哈哈一笑,半真半假的說“如今的全煥可真是處處謹慎,懂得討人喜歡,嶽父大人呀,你就順了他的意,還是稱呼他為全煥吧,免得他在你們麵前時刻心中不安。”
全煥垂頭不語,完全猜不同簡業此時是在幫他還是在嘲諷他。
“簡業哥哥。”一個甜美聲音突然響起,然後是踢踢踏踏的腳步聲,聲音還很稚嫩,但透著歡喜,又透著些隱約的害怕,遠遠的跑來,聲音卻停頓在離簡業還有幾步距離的地方,躊躇著。
簡業表情淡漠的看著向他奔跑而來的趙江涄,麵上沒有任何喜怒哀樂的表情,就是一張英俊出眾的麵容,以及素淨衣服的挺拔身姿,而這種沒有表情的麵容,似乎就是再明確不過的拒絕,讓才剛剛四歲的趙江涄不敢前進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