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侍偉有一種和麵前這個女人說話最好不要反駁的感覺,她好像知道很多與他有關的事情,而且說的輕描淡寫。
“唉,可惜呀。”容青緲突然笑了笑,半帶調侃的說,“你原是一位容顏出眾的皇子,比當今皇上還要好看,畢竟你娘也是太後娘娘的妹妹,你又長得像是過世的先皇,先皇最是疼愛你,原是想著將皇位傳給你,隻不過你那個親娘行事過於不管不顧,最後輸在太後娘娘的手中。對了,你說,趙江涄是不是就很像她的親奶奶?”
江侍偉的手有些下意識的顫抖。
“如今你被太後娘娘所害,一張臉五官全毀。”容青緲說到這裏,突然坐直身體,她要做一件對江侍偉來說算是警告的事,她要讓江侍偉相信,她知道許多的事情,他若是對她不利,她必定會加倍還他。
口中說著,容青緲身體微微前傾,竟然伸手去掀開江侍偉的麵紗,她的動作完全在江侍偉的意料之外,以至於江侍偉還沒來得及反應,麵紗已經被容青緲掀開,那張五官糾結的麵容再一次的出現在容青緲的麵前。
這張臉,容青緲在夢醒後見過好幾次。
但是,那個時候,江侍偉對她的態度還算是客氣的,也沒有兩鬢斑白,麵帶皺紋,雖然她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還是下意識的倒吸了一口涼氣,就在驚呼馬上就要脫口而出的時候,容青緲突然放下麵紗,輕輕咬了一下自己舌頭讓自己清醒過來。
“果然是,閻王說的不錯,你這張臉,是閻王瞧著也不喜歡的。”容青緲重新坐直身體,雙手放回到腿上,努力平複了心中幾欲嘔吐的不適,那張臉,比起夢醒後真是更加的可怕,蒼老,但眼神更加的陰毒冷漠,像一條毒蛇,隨時會致人於死地,“難怪你不願意離開天牢。”
江侍偉這才反應過來,伸手向容青緲。
“你不會傻到想要殺死我吧?”容青緲看著那隻就要伸到自己脖頸處的蒼白雙手,“我若是出了事,趙江涄的事立刻就會傳到太後娘娘耳朵裏。”
江侍偉身體一僵,手停在半空。
“當然,你不會為了一個趙江涄就放棄你的宏圖大業,所以,你不會希望她死,她若是出了事,必定會讓你也跟著倒黴,還是讓她這樣頂著趙家庶出之女的身份活著好一些。”容青緲覺得自己的手心在出汗,但聲音還算穩定。
“你想要做什麼?”江侍偉的聲音有些沙啞,但收回了手,從來沒有人這樣和他說話,他到覺得挺有趣,至少有個人可以正常的說說話。
“做個交易。”容青緲再倒了杯水,也給江侍偉續上茶水。
“什麼交易?”江侍偉的聲音明顯有了幾分耐心,關在天牢裏,從來沒有人和他這樣講話,手下的人怕他,見了他和老鼠見了貓一樣,更沒有人敢看他的麵容,那張他自己看見了也會做惡夢的臉,可這個容青緲,也許是真的死而複生,從閻王那裏溜達一趟回來,竟然不怕他。
似乎這是一件挺有趣的事情。
“找到一個叫全煥的人。”容青緲語氣平淡的說,“閻王和我說,我之所以被簡業厭惡,就是因為這個叫全煥的人,他奉了簡業的吩咐害我失了清白之名,想到,這人害得我如此淒慘,卻還好好的活在京城某處,也許是其他某一個地方,過著自在逍遙的日子,真是不舒服呀,你尋了這人出來,我便暫時不和太後娘娘提及你與趙江涄的關係。如何?”
江侍偉忍不住一笑,“要我替你辦事?!”
“是呀。”容青緲隨意的說,“你要是想辦就辦,不想辦,或者辦不成,我也不會強迫你,反正,我有的是時間慢慢去尋找,閻王說,我一準可以找到他,不過是時間早晚而已。我也沒打算殺了他,或者如何,隻是覺得,人做錯了事總要改錯的,不是嗎?我隻是想要瞧瞧他如今如何,為自己尋個還治其身的法子,免得我心中一直不甘。”
“你不是說,他是奉了簡業的吩咐嗎?”江侍偉嘲諷的說,“按這個道理來說,你應該去找簡業的不是,而不是拿一個辦事的奴才出氣。”
“簡業也是你的女婿呀,我若是對他下了手,豈不是既讓自己成了喪夫之人,也讓趙江涄痛苦不堪,我還沒這麼壞,我隻是心中不忿,想要出出氣,而且真的仔細理論起來,這其中隻怕也少不了趙江涄的原因。”容青緲的語氣越來越輕鬆,她也覺得現在發生的事情挺有趣。
夢醒後的全煥對她不算壞,還救過她,可那個全煥與夢魘中的全煥完全不同,這裏的全煥是真真的害過她,既然回來了,將心頭的惡氣出了,說不定再回到夢醒時,她能真正心平氣和的麵對那個世界裏的全煥。
“當然,你要是做不到,就和我直說。”容青緲突然又加了一句。
“這世上就沒有我辦不成的事!”江侍偉立刻不樂意的說。
“是嗎?”容青緲輕輕籲了口氣,淡淡的說,“姑且聽之吧。”
江侍偉猛的站起身子,轉身就走。
“茶還沒喝完,急什麼?”容青緲聲音散漫的說,“再喝一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