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業腦子裏有一種空白感,下意識的去封容青緲的傷口處穴位,容青緲另外一隻手似乎是想要阻擋,簡業想要避開,容青緲卻突然的兩手抓住匕首的木柄,一麵避免匕首被江侍偉搶走,一麵似乎想要阻攔簡業為她封住穴位。
江侍偉和簡業不敢硬搶,怕再傷了容青緲,但就在這裏,二人的手全部控製著容青緲握住匕首的雙手,容青緲卻突然的身子一迎,直接撞向匕首,江侍偉和簡業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匕首再一次直接的刺入容青緲身體內。
不過,這一次刺的沒有上一次的深,因為就在這一瞬間,有人從外麵風一般的飄進來,在匕首才插入一半的時候,抓住了容青緲的身體。
是一個身著白衣的少年,英俊的麵容上有微微的懊惱。
但是,這一次的位置比上一次的更接近心髒,容青緲的臉色已經瞬間的蒼白,嘴唇也微微有些顫抖,有些歎息的說“原來想要死,也是如此的困難,不過,這樣死的實在是丟人現眼呀。”
“容姑娘,你這是做什麼!”司馬憶白氣惱的說,“你怎麼可以這樣?!容公子和你的爹娘你不管不顧了嗎?”
聽著司馬憶白略微有些惱火的詢問,看著少年臉上的懊惱,容青緲有些疲憊的笑了笑,在身後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身體半點氣力也沒有,而且微微的冷著,仿佛熱量一點一點的被從身體內抽空。
“是呢,好像是這樣。”容青緲弱弱的說,淺淺的笑了笑,呼吸有些虛弱和斷續。
江侍偉和簡業都愣愣的站在原處,不知是上前還是如何,怕再引起容青緲情緒上的起伏,那把匕首會被她再一次的拔出然後再刺入胸口,那樣,她必定會立刻送命。
反而,這個時候,罪魁禍首的趙江涄沒有人理會,被自己的父親江侍偉一巴掌打在臉上,嘴角流出血來,臉也疼的立時腫了起來,跌坐在地上,小倩已經傻在當地,也忘記上前攙扶她。
不過,從進到房間裏瞧見容青緲開始,趙江涄的心中便存了一股子激動的情緒,貼在胳膊上藏好的匕首早已經被她的肌膚暖的熱了,仿佛不存在般。
但是,想要殺了容青緲的念頭卻從未消失過,尤其是親眼見到容青緲,以及聽到簡業以他自己母親的名義發誓要容青緲離開京城開始,她便再一次的起了強烈的念頭,不管不顧,隻要立時的殺死容青緲。
腦海裏是數千次重複過的將匕首刺進容青緲胸口的畫麵,唯一沒有想到的是,容青緲竟然是等著自己殺了她。
“為什麼要這樣?”簡業覺得腦子裏始終是空白的,沒有任何情緒,這是一種奇怪的感覺,仿佛生命裏被突然的拿走了大半,隻餘下一個還在呼吸的血肉之軀,聲音聽來也有些空洞。
他想過,容青緲也許會哭泣,也許會再做最後的努力,他告訴自己一定要保持最冷靜的態度,一定要讓容青緲離開這裏,大興王朝才是容青緲可以安穩活下去的地方,她不了解李氏會如何的凶殘,他們隻要目的不要情感的做法,不是容青緲可以想象。
惟獨,他沒想到容青緲會選擇死在他麵前,不僅沒有躲避趙江涄的暗算,甚至還借助他和江侍偉的手再一次用匕首刺中她自己。
容青緲歎了口氣,為什麼?
她也不知道,隻是覺得活著很沒意思,就是想要死。
“為什麼?簡業,你何必關心這個,自此後,我便再也不是你的麻煩,再也不必猜度你的想法,再也不必想著一定要忘了你卻偏偏時時想起你。那種滋味生不如死,既然如此,不如就真的死了吧。”容青緲再一次歎了口氣,其實也不算是歎氣,她隻是沒有辦法呼吸,仿佛每一聲呼吸都是歎息。
看著簡業似乎想要靠近她,她想,他大概還是想要封了她的穴位吧。
“不要靠近我,我不想活,誰也沒辦法讓我活。”容青緲緩緩的說。
簡業立刻停下腳步,容青緲的聲音裏一點生的念頭也沒有,聽得出是抱了必死的心,他奇怪,為什麼他還可以如此的冷靜?其實不是冷靜,他明白,他不是冷靜,他是僵硬,他的腦子和身體都似乎瞬間的被冷凍起來,無法思想無法動彈,如同白癡。
“你的爹娘和兄長怎麼辦?”司馬憶白歎了口氣,這個容青緲,他當時就不應該相信她說的話,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呀!
容青緲突然輕輕一笑,歎息的說“你們那天說話的時候我有無意中聽到了,你們和二哥哥說,隻怕是青緲的爹娘不能再想起舊事,這麼長時間,那麼重的藥,骨頭裏頭,血液裏麵,哪裏清得幹淨呀,但是可以保證性命無憂,舊事想不想得起來,到在其次了,到了大興王朝,不記得舊事豈不更好。”
容青緲的臉色已經越來越蒼白,但是,她的手緊緊握著匕首的柄。
簡業,司馬憶白,還有五官一直在抽搐的江侍偉,沒有人敢上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