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瑤正遭奸人陷害,江碧琚又身陷囹圄,雖幾經磨難逃離牢獄,但對生活已經失去了信心,於是托鄰居陳大嫂撫養照顧剛滿周歲的瑤峰瑤芳小兄妹,自己遁入五台山出家為尼。
陳大嫂是一位勤勞善良的農村婦女,因自己無有生育,照顧瑤峰兄妹無微不至;兄妹倆稍大便跟著義父義母下到田裏地頭忙祿,對農家栽種自小耳濡目染。陳父和陳母對他倆傾注了全部的愛,帶他倆走出孤苦的童年。五歲時,師父帶他倆回華山學藝。師父的一切食素皆是自己種植;瑤峰兄妹在習藝之餘,還必需學會自己動手栽種蔬果,所以自小便熟習了農活。雖然近兩年在江湖上闖蕩,遠離了田園,但熟悉了的怎會生疏呢!今天走進戴家菜園,楊飛撣覺得格外親切。
空閑時,楊飛撣陪著戴母說話,或和戴雲龍切搓武藝,談論時局。戴雲龍長年累月在大森林中,對天下諸事所知甚少,楊飛撣每講一件事,雲龍都覺得新鮮;他從楊飛撣這兒知道了高迎祥,李闖王,張獻忠等義軍領袖,也知道了明王室,饑寒交迫的天下黎民,滿洲等;他知道有東廠,西廠,錦衣衛,還有魏忠賢……他很欽佩楊漣,袁宗煥,孫承宗等一幹忠良。
老皇上的駕崩,新皇帝一上來,伴隨著魏忠賢及一幹黨羽的伏法,很大程度上減輕了民間對朝庭的積怨,但是沒有從根本上解決龐大皇室成員的驕奢淫逸。收繳的財物也僅限於上充國庫,而廣大的黎民百姓仍生活在被剝削壓迫的貧窮之中;數年的旱災和蝗災,造成赤地千裏,人們饑餓難耐甚至煮異己而食,而皇族和一部份地方官為滿足一己的舒適生活,不顧百姓的疾苦,照常納稅征糧,導致各地饑民紛紛揭杆而起,殺貪官,清皇族,血腥的戰場正在一步步蔓延。
其實,黎民百姓的所想所求並不大,隻要家小安健,衣食無憂,當安於現狀;一旦連最基本的生存也無法保障,就再無道德可言。曆朝的覆滅,都伴隨著天災人禍;新朝都是建立在千千萬萬黎民百姓和前朝義士的累累屍骨之上。
晚上,楊飛撣和戴雲龍在月下習武,不到深夜不休。
這樣過了一段日子,戴母是越來越喜歡楊飛撣了。真沒想到,自己苦了十八年,到今天卻獲得了溫暖。她恨自己怎麼就沒個女兒,如果有的話,說不定和楊飛撣可是天作的一對呀!噓!自己掩住嘴忍不住笑,我都想些什麼呀!
有了兒子的噓寒問暖,戴母還真希望丈夫永遠不要回來,自己一輩子就保持在現在的生活多麼幸福。但是,有時候她心裏也充滿了悲哀。晚上,可惡的男人不在身邊,雖然也沒有多少時間在身邊過;可是一個人躺在床上,寒夜寂寞,做夢都覺得,人生太淒苦。
戴母曾熟習詩書畫,跟隨父親學得醫理;十數年的山林生存,感冒發燒蛇蟲咬及跌打損傷等,一把草藥,終保證了一家人的健康。
戴母織得一手好錦,平時除了教戴雲龍習文練字外,做得最多的是織布。戴雲龍從外麵挑回絲帛,戴母坐在織機前,有時一忙就是半夜。青燈伴著她的身影,映在牆上,是那樣堅定,透著慈母的一片心;但那嬌小的身子,又是那樣弱不禁風,叫人看了心生憐惜。
可惡的丈夫,終究還是做了一點好事。早年來到這兒安家時,大森林中野獸出沒,戴天章自小習得捕獵的手段,在小山頭的四周布置了很多陷阱,一般的野獸靠近不了;有時運氣好的話,還可以捕到梅花鹿,山豬之類的大型動物。
戴母織的布花樣新,質地好,山外的布店老板很喜歡,因為買她布匹的人越來越多,戴母有時甚至忙不過來。楊飛撣在戴家住了幾天,漸漸對戴母產生了一種兒子對母親的崇敬之心;不但對她的勤勞,更為她的一片慈母之心。戴母時時關注楊飛撣和戴雲龍的衣食住行,雖然楊飛撣幾經磨難,少年老成,但是在戴母眼中,永遠是還沒長大的孩子,需要有人照顧。楊飛撣自幼失去母愛,雖有陳大嫂和師父的愛,但那完全是對父親瑤正的尊重,感受不到戴母出自本能的愛心。
每夜,楊飛撣躺在幾塊木板架成的簡單床上,輾轉反側,對這個萍水相逢的小家,產生了一種依戀之情。
這樣過了有半月時光。
一天夜裏,楊飛撣忽然問戴雲龍:“雲弟,我想問一句冒昧的話,你的師父是啥模樣兒?”
戴雲龍愣了一下,想了想說:“師父瘦長的臉,胡子很長,背負寶劍,身著道袍,說話的聲音很濃很重。咦,哥,你問這個幹嗎?”
楊飛撣略一凝神,忽然叫聲:“這不是梓諫真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