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城婦孺,都對著城樓下的那密密麻麻看不清麵孔的士兵聲嘶力竭的喊了起來,縱然莫悠然治下軍紀嚴明,並無一人出聲回應,但是這並不妨礙她們情緒的宣泄。
那一聲聲包含相思與期盼的喊聲,回蕩在皇城的上空,久久不絕。
莫離眼見得這形式驟然之間急轉直下,猛的一把奪過我身後侍衛的刀架在我的頸項之上,情急之下,自然也就忘記了控製力道,那鋒利的刀刃便在我的頸項間留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其實,我並不感覺到疼。
在冰冷的城牆之上站了這麼久,渾身都已經涼透了,我的身子僵硬而麻木,根本就感覺不到一丁點的疼痛。
隻是驟然之間聽到莫悠然肝膽俱裂喚我的聲音,這才下意識的低頭去看,卻發覺,殷殷的鮮血,竟然已經順著莫離手中的刀麵,一路流淌,點點滴滴落在地上,猶如新梅傲雪凝香,煞是奪目。
莫離大概也沒有想到會傷了我,微微一驚,鬆了手上的力道,但是那把刀,在外人眼裏,仍舊是好端端的架在我的頸項之上。
“卿卿----你等我----”
莫悠然一麵慘聲喚我,一麵發狂似的就要打馬上前,卻被身側的洛桑看準時機,冷靜的一伸手勞勞製住。
我微微閉上雙眼,正欲開口說些什麼。卻聽到洛桑的聲音搶先一步響起。
他並沒有看我,隻是死死的盯著莫離,一字一句的開口,聲音裏沒有了慣常的漫不經心,卻蘊涵著我從未見識過的外現的森寒與殺意,竟然是比這寒風更冷上幾分:“你若是敢再傷了她半根頭發,我必然叫你,生不如死!”
最後四個字,他的語音詭異的輕飄如羽。卻偏偏帶著無盡的森冷與極強的壓迫力,將那嗜骨的恐懼與絕望綿延至人心。
字字千均。
城樓上下,包括莫離在內,麵色都不自覺的一變,沒有一個人敢懷疑他話語中的可信度。
尚未等莫離反映過來,莫悠然已經毅然果決的橫劍立馬。背對著身後的一眾將士,以一種不容質疑的王者姿態發出軍令:“第一個入皇城者,立賞千金!擅用箭失者,斬!”
他手中的配劍緩緩出鞘,劍芒如電,曜目生花,攸然之間直指莫離:“三軍聽令,攻!”
古來興兵伐城,最好的兵器莫過箭矢,可是如今莫離挾婦孺在手,密立城頭,以莫悠然的心機,他如何看不穿莫離意圖.所以,他下了嚴令,擅用箭矢者斬!
我知道他顧忌的,除了這滿城婦孺之外,還有那些刀刃相見的兵士,他不見得是真心在意他們性命,可這些人,卻畢竟是天乾子民,若是殺戮太過,在萬千邊民眼中,他始終會落得一個心狠手辣的名聲。
百幹年後,或者更短,隻需數個年甚至數年,他今日攻城的原因會漸漸被人們淡忘,而這一戰死傷的天乾兵士和皇城漫天的血光卻會成為眾人心中揮之不去的記憶,更會被有心之士一直揪住不放。
雖然在兵力上莫悠然要強於莫離,但一方有所顧忌,一方又肆無忌憚完全擺出一副搏命的姿態,又占據著這皇城之險,一時之間,竟是激戰異常,難分勝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