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未完,忽聽門上砰地被人砸開,我眼前一花,十來名穿著夏丹服飾的兵丁端著長刀衝了進來,驚喜萬分的大聲嚷嚷:“這裏還有!這裏、、、”
我抬頭望去,隻見一個年輕男子進來,氣宇軒昂,雖然身著軍裝甲胄,眉宇間卻淡淡的透出一層儒雅之氣,不大像是武人。
他目光在我身前轉了一圈,又掃了眼我身後,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我聽他說話和氣,臉上也全無那些兵丁的暴戾之氣,心裏略略放寬,道:“奴婢本是台州人氏、、、”我吸了口氣,腦中飛快轉動,前一秒還心神不定,下一刻已是謊言連篇,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年前隨夫君至關外謀生,暫居柳村,適逢兵荒災亂,奴婢與夫君走散,流落至此、、、”
“柳春?”他蹙了眉頭,“我軍日前方從柳村經過、、、”聲音漸漸放低,底下的話我沒能聽清楚。他略略停了下,目光有些古怪的看了我兩眼,“聽你方才言談舉止,也像是個知書達理之人,如今兵荒馬亂,還是早日回城的好!”
我連聲稱是,態度謙恭。隻因方才無意間朝門外瞄了一眼,竟是看到烏壓壓的一片人頭。我原還以為來是小股散兵,現在看來明顯判斷失誤,這裏頭透著詭異,很不對勁。
“我們走!”
“是!”小兵齊聲應了,然後、重新退出。
我大大鬆了口氣,這時才大感腿腳發軟,回身望去,卻見獵夫麵色慘白,死死摟住妻子,兩個人抖若篩糠。此地不宜久留,我告辭了獵夫獨自上路了。
我在玉衡山兜來轉去,從天亮一直到太陽快要落下山去,我都快要絕望了,玉衡山這樣大,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能走出去?
腳下突然一絆,我身子失控的向前仆倒,跌進厚厚的雪堆裏。身側是一望無盡的深林,因為風雪交迫,就連一個路過的獵戶也沒有,我想過若是呆在雪裏不動,過一個時辰,我也就當真會被積雪活埋了吧。
算了,索性讓雪把我埋了吧!埋了我吧!我本已昏昏沉沉,任由意識漸漸散失、、、
一陣沉悶的馬蹄聲緩緩而過,過了許久,當我感覺渾身冰涼,就快凍得失去知覺時,有什麼東西觸及我的後背,然後一雙手抓著我的臂膀將我從雪堆裏拖了起來。
吸氣聲隨即響起:“卿卿!為何是你?!”
我虛弱的睜眼,迷朦中看到一張儒雅清俊的臉孔,我思維有一瞬間的恍惚,遲疑的開口:“柳、、、天明?”
有多久沒見到他了?打從夏丹回來,也有幾年了吧。
“你怎麼躺雪地裏?”他焦急的拍幹淨我身上的積雪,又忙著把身上的貂鼠鬥篷解下,替我圍上。我些許暖和了下,手腳反而比之前更加哆嗦得顫抖起來。
“嘴唇都凍紫了!趕緊上馬車!”他催促,見我沒動,看了我兩眼,於是彎腰將我打橫抱起。
我牙齒打顫,凍得說不出話來,隻得軟軟的任由他抱回馬車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