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捂著臉咿咿呀呀的叫喚了半天,甩下了一句“真討厭”後又乖乖地整理行李去了。
而在蘇靈山的南麵,陳方正暗自跟著那個山崖上的女子,他到蘇靈山的目的是找到孟平和尹子顏的女兒,蘇靈山向來荒僻,卻在他來的時候接連出現兩個女子,而且都是來曆不明,按年齡,身手,脾性推算,他絕對有理由懷疑那個女子便是他要找的人,隻是他還不清楚對方底細,隻能先跟著看了。
點滄海在下了蘇靈山後直奔南方,隻因她從北而來,至於要到哪兒,卻不在她的考慮之內,四海之大,何處不是家?
這日,陳方已跟到一個山澗,歇下來在溪邊喝了口水的功夫,前麵的女子就不見了,他緩緩的起身,謹慎地環顧四下,尋查著能躲藏的地方,於是乎看見一旁的灌叢。可是他幹站著不動。點滄海已在他身後。
“為什麼跟著我?”滄海的聲音裏沒有質疑,沒有謹慎,像是墜入凡間的仙子,絕浄出塵,絲毫無痕。
陳方也不躊躇,坦白道:“你是我要找的人。”
“你要找什麼人?”
“玄機子的弟子。”
點滄海還煩惱要怎麼甩開這個怪人,可聽了這話,她倒是生怕他會甩掉她。
“我要去找師父,你也要跟嗎?”點滄海走近了問道。
對方就這樣承認了自己的身份,這一點倒是讓他有些措手不及,事情發展得太順總會讓人覺得哪裏不對勁。
可陳方依然平靜道:“你要去找玄機子?”
點滄海還以為玄機子在蘇蘭穀,聽著對方的口氣似乎對玄機子更感興趣,隨口一出道:“對啊。”
陳方當然也想趕緊帶她回去交差,可現在跟著她走說不定真的能找到玄機子,爹娘之死的原因就有眉目了。當你心中一直有解不開的結的時候,你就會覺得任何一個機會都可能是上天給你的禮物。
陳方看著她,也不說話。因為此刻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該不該相信眼前的這位姑娘。
點滄海在他的眼神裏看到了平靜與一絲真切,她雖不知道往後要去哪兒,但若有一個人同行照應,總歸還是好的。於是道:“可我不知道他現在何處,你看起來對他倒像是有幾分了解,你知道他在哪兒嗎?”
陳方直言道:“不知道。”
點滄海以為這樣就算了了,繞過他便要走。
要是連她都不知道玄機子的下落,恐怕這世間就沒有人知道了。陳方又走到滄海前麵攔下道:“姑娘,你的師父知道一件對我很重要的事,如果能找到他,我一定不忘姑娘之恩。”
滄海無奈道:“我說了,我也不知道。你若不信,跟著便是了。”
千裏之外,華柔已抵南少林,巍巍青山靜立。她知道如藎大師就快出關了,三年了,自從知道那個消息以來三年了,四叔許了她和莫承雲的親事,她已不能再等,千山萬水,她不過要一個答複。
守門的小僧見來人紅衣似火,煞氣極重便通知了眾師兄弟,華柔一個掠身衝過守門之人,一掌震開了大門,奔來的是兄弟們來不及問緣由,看見這一場麵都拚了上去,華柔抽出鞭子一掃,先上前的幾個無一幸免,通通實實地倒在了地上,院中足足有幾十個人,卻無一能近她的身,可是僧人們很快就調整了陣法,外層都人都散去,五個小僧圍近夾擊,棍下無眼,雙方誰都沒有輕易出手,五人先動了起來,華柔忽的將長鞭向左側一甩,僧人們進擊的同時現出了防禦空隙,華柔趁此機會突出重圍,可是她不過隻身前來,出了五人的小圈,周身又變成了一個十人的大圈。人多雖是勢眾,但這麼多人要擒住她一人實則顧慮比她更多,畢竟進入了一個團體之後,就不單純是自己了。
華柔一心要見如藎,拚過拚不過對她來說就是個結果,但她現已如在弦之箭,管不了那麼多了。這十人的動勢來的更強,速度更快,不斷揮舞的棍棒,亂人心神,再加上華柔被圍得一層又一層,早已沒有耐性,向前就是一鞭,硬要開出一條血路來,少林僧人自不是吃素的,一棍反將鞭子纏住,而華柔反應極快,猛地向後一拉後立即順著鞭子就去擒那和尚,那和尚一下重心不穩,見對方身形又極快,來不及閃避,連鞭帶棍地被人奪了去,當下就連自己的咽喉都被這紅衣女子扣著。華柔的眼神冷烈,僧人們雖未曾見過這樣美麗動人的女子,可更沒見過這般虎豹豺狼般的狠勁兒。
華柔挾著那僧人一路就來到了如藎大師的門前,師兄弟中雖已有人去通報師父師叔們,可這一路畢竟還需時間。
華柔已在禪房門口。外麵的一陣急鬧喧嘩,如藎在房中盡悉知曉,人說一念生,一念滅。今日,隻怕是難生難滅。
華柔鬆手放了那小師傅,固執地站著,眼中的冷烈從未散去,沒有一句話,可是房中的如藎卻知道她的來曆與來意。這世間確有一種情感叫本能,確有一種人未曾見過也會熟悉,因為身體裏流著同樣的血,骨子裏有同樣的狠,那些相像不是因為模仿,而是因為傳承。
“回去吧。”屋子中的人聲音沉沉,靜而深。爾後沒有別的動靜,如一座青山一般。華柔的心裏恨極了也痛極了,可她絕不會賴著,甩手扔下了鞭子,棍棒轉身便走。迎麵遇上了趕來的大師們,其中一個看著院內的情形,麵露不妙之色,忙上前推開房門查看,可惜太晚了,他的師兄已經在榻上辭世了,今日雖臨近出關,但亦是緊要關頭,如藎大師在這樣的時刻亂了心氣,調整不了心脈……
華柔也跟了上去,看到眼前的一幕方知是自己害死了方丈,心中憤鬱之氣一時彙聚難消,一聲長嘯嘶吼,其中一個喊了聲:“抓住她。”在場僧人又立馬將她圍了起來,華柔則發了瘋一般衝出院子拾起鞭子見人就打,沒有人擋得了她,其他幾位大師在房內拚命補救,終究無力回天,再出來想要捉住那紅衣女子,已是顧前顧不得後了。
華柔的心在也支持不住了。她知道一個人若是有了自己的參悟則是千軍萬馬也喚不回的,她明白可是難以釋懷。這麼多年日積月累的恨就像水一樣已經流遍了她的全身,她不顧一切的來隻為一個答複。她明白自己的執念,可是明白卻仍難以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