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騰和孟清晨從魯東南下的路上行的不快,每到一個繁華之地必要待上幾日,但他們更多的時候,是在磨合彼此的行動路數,靳騰開繁複的鎖時能讓身旁的同伴都聽不見一絲聲響,鑰匙伸進鎖孔,在鎖孔中探尋出路,要避免摩擦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可他做到了,他說藝術就是細致。他總是有用不完的創意和說不完的秘密,跟在他身後,連一個開門的動作都令人驚奇。清晨覺得這個哥哥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尋常的東西,可他的理念又讓她初聽便覺得熟悉。他說偷盜也是門藝術,而他有的不是天賦,是技術。
靳騰的身上有無數的細節,也許是因為他的職業讓他沒有機會談論對武學大宗式的感受,但令清晨驚喜的是在練劍的時候他的出招與來回之勢儼然就是師父的樣子。這也可能,她聽說他的師父亦是一位劍術高手。
沒有事的時候他們並不在一起,而是各自尋一處地方練武,功夫是需要下功夫的,一日不練便會不長進。
孟清晨手上沒有劍,隻有一把從蘇蘭穀帶出的匕首,這把匕首是師父的,名字叫蝴蝶,賦空穀幽蝶之意。
她已離穀許久,師父會回去了嗎?她一路向北直至魯東,如今掉頭往南,離蘇蘭穀又越來越近了。
他們走在城郊的路上,溫潤的空氣飄著淡淡的青草香。
孟清晨兩手空空,靳騰也隻是背了個輕便的包袱,他們之前的行李都是靳騰早前存在魯東的古物,一路上都按計劃交易完了,現在他們銀票在身,行遍天下也不愁。
靳騰道:“如果有一天我們走散了怎麼辦?”
孟清晨道:“那就約個地方去那兒會合。”
靳騰又道:“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怎麼辦?”
孟清晨又答:“死了就死了唄,我也會死的。”
靳騰大笑兩聲,道:“在成都我們有所房子,這次我就要帶你去看看它。”
孟清晨忽地就想起了蘇蘭穀,此刻再往東南幾日便可到了。
但去哪裏又做什麼呢?
靳騰開始描述起成都的大宅,那是師父留下的,作為獵人,自然不會缺錢,可是再有錢,一世漂泊無根也讓人覺得對生活沒有念想。
孟清晨有些遲疑,問道:“那萬一仇家找上門怎麼辦?”
靳騰用手輕輕的點了一下她的頭,道:“所以那表麵上不是我們的,而是一戶陳姓的人家,我們隻是連街坊領居都瞧不著的客人。”
孟清晨道:“嗯哼。”
當她的回答很短的時候總是說得又慢又長,好像要填補什麼空白。
孟清晨又問:“哥哥,這麼多年你會覺得……傷心嗎?”
靳騰道:“不會。”他看了身邊的丫頭一眼,“以前我有一個朋友,他有爹有娘,有伯伯叔叔,有姑姑嬸嬸,有家有錢還有一個漂亮的青梅竹馬,可說實在的我並不羨慕他,因為我看到了這一切對他的羈絆,就像一座移不走的大山。”他的話語沉靜大氣。
孟清晨插嘴道:“那就繞過去唄。”
靳騰又想伸手點她的頭,結果被她靈活的躲掉了。
靳騰道:“有些事攤上了就是一輩子,你想繞過去就是在逃避,可有時候你想避都避不了。”
孟清晨顯得很有骨氣,咳了兩聲道:“你要是遇上這種事,就找我。”靳騰一副不相信的表情後又聽她說道:“我會拉著你,爬過去。”
接著,他又從靳騰的包袱裏掏出僅有的兩個饅頭,道:“其實生就是個變數,死才是定數,甭管遇著什麼,我們還是受著吧。”
說著她在兩個饅頭上各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