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午後,明豔日光將外麵喧囂的世界罩住,散著越發濃重的熱度。室內窗簾隻拉下一半,露出的半麵玻璃窗上映著女生略顯愁苦的臉。
成歌覺得喪氣,一動不動地趴在床上,腦袋枕在胳膊裏,語氣也是悶悶的:“其實不是很嚴重……”
“卻要坐輪椅?”男生的聲線依舊漫不經心,聽不出多少情緒來。他從藥箱裏拿出化瘀的傷藥,好看的眉心不動聲色地擰了擰。
關於輪椅這件事,不提還好,一提,成歌的臉皺得更緊了,耳根微微發紅,從晏以暮這個角度看過去,她整個人縮成小小一團,猶如一隻做錯事情無所適從的小駱駝。
成歌正在心裏罵自己太蠢。她怎麼會讓晏以暮弄輪椅來呢,這種話分明一聽就挺瘮人的,可她隻是想解釋自己暫時沒辦法直起腰走路,從教室到校門口那段路會無比艱辛而已。
果然,她的口語表達能力是不受大腦支配的。
也就在教室裏等了十來分鍾,男生披著滿目日光出現了。
“走吧。”他朝她伸手。
成歌認真地說:“我背上疼……”
對她來說,這話隻是在陳述事實,不存在什麼撒嬌示弱。她的腦袋裏少了太多花裏胡哨的念頭,所以有時候很容易被人一眼看透。
最後,她是被晏以暮扛回來的,在明淨的校道上旁若無人地前行。因為還在上課,校園裏很安靜,稀稀落落的幾個學生見到他們,先是一愣,隨後便神色激動地交頭接耳起來!
大約是太過矚目了,很快又從四麵八方趕來了許多人,像是約定好似的,都狠有秩序地立在兩側。也有舉著手機想拍照的,被晏以暮淡淡的一個眼神製止,卻仍舍不得離開,於是都立在原地,遙遙目送。
成歌幹脆閉上眼裝睡著,手裏還不忘牢牢拉緊牽引繩,免得拿破侖太過得意,隨便亂跑。
拿破侖還是很自覺的,沒有四處蹦躂,而是搖臀擺尾地在兩人前麵開路。
盡管一路無驚無險,可對於成歌來說,那樣的場麵已經夠壯觀難堪了。
她忍不住再次歎了口氣。
“算了,先讓我看一下。”將傷藥準備好,晏以暮伸手要撩開她的衣服,成歌回過神來,發出一聲低呼,立刻朝後揮手,堪堪搶在他的手掌落下前及時攔了下來,
結果,“啪——”,有什麼東西砸落在地。
後背很快感到一陣迅速鋪展的濕意,有不明液體浸透薄薄的夏衣,貼著肌膚涼涼的。
原來……是把藥水弄翻了,還自作自受地倒她自己身上了。
雙眼茫然地眨了眨,怔愣片刻,成歌突然扯過一旁的枕頭擋在腦後,好半天才發出一聲細不可聞的詢問:“晏以暮,你會不會覺得……我是個異類?”
總是不受控製地在不合時宜的時候,說出不合時宜的話,做出不合時宜的事情,似乎這樣的人,是最不受歡迎和喜歡的。
沒得到回應,背上卻驀然一沉,是他拎了被單蓋著她。
男生忽而變得低沉的聲音居高臨下傳來:“躺著別動。”
門被打開,他出去了。
成歌鬆了口氣,掙紮著起來想把衣服換下,一扭頭看到拿破侖正乖乖地趴在她床邊,這時候正眼巴巴地望著自己。
成歌伸手過去撫撫它後背,笑了:“拿破侖,你是在陪床嗎?”
邊說著,邊忍著疼下床去找衣服,剛打開衣櫃,突然動作一滯。
她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既然身上的衣服被藥水打濕了,那她……裏麵的那啥好像印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