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晏伯伯回來，一起吃了晚飯，氣氛還不錯。晏伯伯雖然不苟言笑，但對著成歌還算溫和，關心了幾句後，便把話題轉到晏以暮身上來。
“畢業後有什麼打算？”作為一個父親，對孩子的前程自然是重視的。
晏以暮也沒立刻回答，替成歌夾了一塊子菜，才不緊不慢道：“這個問題您應該知道答案的。”
晏至恒眉梢一緊：“可以兼顧，哪怕要她一起，都可以。”
話說得隱晦，在座的除了成歌，三人都聽得明白。
晏以暮不置可否：“我都不感興趣的事情，更何況她了。”
被兒子無所謂的態度激怒，晏至恒把筷子重重一放，發出“啪”的一聲脆響：“我的公司就那麼礙著你眼了？叫你繼承就這麼難？！”
“您很清楚我為什麼會覺得礙眼。”晏以暮眸色也是一沉。他從來是光芒所在，所以在許多輩分高的人麵前，也從不顯得低微，即使是傲慢的態度也不會讓人覺得厭惡。
因為他自身有這樣傲慢的資本。
這麼多年的相處裏，他的身上始終沉澱著與年齡不符的穩重，這是成歌一輩子都學不來的，她咬著湯匙，有些不安地望著這對父子。
晏至恒注視著自己的兒子，多少人羨慕他有這樣一個優秀的兒子，從小就不需要他多費心力，事事出色，遠超乎他的意料。
也正是因為這份出色，才使他近幾年來越來越覺得力不從心——他無法令兒子服從他安排，因為晏以暮本身就能完美地規自己的人生。
這世上唯一能牽製晏以暮的，恐怕隻有……
晏至恒沒有再說話，喝了小半碗湯後提前離席，上樓前往飯桌這邊看了眼。
畢竟是父子連心，晏以暮知道父親最後那個眼神是什麼意思。把挑了刺的魚肉堆到成歌碗裏，拭了拭手，雙手插口袋裏，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沒事的，父子倆說來說去就那麼點小破事兒，來，咱們吃飯。”蘇荷擔心成歌多想，往她碗裏夾了許多菜。
成歌食不知味地吃著，心裏確實有些擔心。
晏伯伯的心思，即使不說她也懂，一直以來，他都想讓晏以暮繼承自己的衣缽，畢業後到他的公司去學習從商。
其實對於晏以暮來說，做什麼事情都是得心應手的，準確來說，做什麼都沒什麼差別才對。所以她也想不明白，為什麼晏以暮會獨獨這麼抵觸繼承家族事業呢。
而這個問題直到很久以後也沒能問出個所以然來。
那時，已經當了母親的成歌在花園裏陪兒子種花，小不點還不怎麼會走路，搖啊晃啊地提著個小水桶跟著母親學，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學得有模有樣。
大半個小時過去了，母子倆終於齊心協力地種下了一株月季。
小不點把髒兮兮的小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確認沒有泥土了，才伸手抱住媽媽的脖子，奶聲奶氣地問：“媽媽，爸爸呢？”
“在工作呢。”成歌隨口應道，一手托著兒子的小屁股，一手拿起灑水壺給剛種下的花澆水。
小不點怏怏地“哦”了聲，無精打采地趴在成歌的肩上，大眼睛卻滴溜溜地轉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