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車頭朝著咱們張望的少年說道。
靜了半晌,車內似乎有所動靜,有人伸出玉白五指,一截繡著紫金花的白色袖口輕輕一過,將簾子攬去。
初春裏朝陽暖暖,一道日光灑在車內人半邊側容,形成一道炫彩光圈,映照著那人臉部弧線優雅似幻間。
風起,吹落了一旁的桃樹花瓣,殘瓣一落,竟然在小男孩臉上打了轉。
一瞬間,桃瓣擋住了他視線,竟然讓小男孩錯過了方才一刹那的絕美之姿,他抬手一揮,瓣落,隻見車簾晃動,裏麵的人已經收回長袖。
“走吧。”
少年嘟起嘴,無奈垂頭。
*
外麵的這一幕,不過是一段小插曲。而此時,衙門中的熱鬧氣氛,卻絲毫未減。
王昌似乎笑破了肚皮,捂著肚子不停錘桌。
“真是無腦之說,人已下葬,怎能提屍再審,先不說北燕開國後便沒有正經仵作,就算有,也應上報朝廷,得到許可後再行其事!小小女子胡謅便罷,還是快快回家去吧!”
北燕律令嚴謹,王昌所言也是實話。
夜琉雲被人嗬斥,並沒有惱怒,而是將眸光看向了一旁站著嚶嚶哭泣的死者家屬——秀才夫人,陸氏。
“秀才夫人,人死了一天便慌忙下葬,連白事都沒辦,無論是誰都會覺得事出蹊蹺。何不如今天咱們敞開來說,想必王大人英明神武,定不會冤枉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是吧……”
最後兩個字她說的極輕,卻如同重錘敲擊在了陸氏心口,讓她不禁慌忙轉頭看向高位上的王昌。
夜琉雲的話說的巧,話裏藏刀,又把王昌捧的老高,若他真有意隱瞞什麼,就違背了為官之道,成了眾百姓眼中的笑柄。
兩個女人的眸光都對著自己看來,王昌隻覺得自己腦仁生疼。
正想說一句改日再審,可還等不及他說什麼,夜琉雲已是跨步到了自己案桌前,聲音清淺。
“王大人,後院枯井中幾大箱銀子可還夠,要不讓人七月上幫你多燒點,也好以後用呀。”
夜琉雲聲音極小,隻供兩人聽見,王昌卻隻覺有一道晴天霹靂打在心口,腦袋中轟隆一聲響。
春日裏已是回暖不少,可王昌卻依舊覺得渾身刺骨冰寒。他知道,自己跌了,跌倒在了這個毛都沒有長齊的黃毛丫頭跟前,狼狽又惱怒。
她怎麼知道……她怎麼可能知道!王昌不可置信抬頭,卻隻看到女子那微微彎起的雙眼,瞬間,讓他感覺到了陌生、恐懼。
這樣的眼神,怎麼可能發生在一個十幾歲的女孩身上……
於此時,夜琉雲已經悄無聲息退到原處,如方才什麼都沒有發生般的安靜淡然。
隨即王昌低沉的聲音傳來。
“捕頭,去把秀才屍體帶來罷。”
陸氏一臉震驚,立即就想去攔,豈知兩三下便被幾個差役推開,緊接著王昌直接斜眼瞪了她,嚇的陸氏直接把快要脫口的話給憋了回去。
一瞬間,整個衙門大堂的氣氛瞬間變低沉緊張,而這種氣氛直接延續至屍體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