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此刻就教你們入門之法。
——老爺爺,您就教我們您白天那個可以飛來飛去,還可以在空中接人的功夫好不好?
......
三年後。
按照通常劇情的發展,一位少年在深山偶遇世外高人,得到這位高人的悉心調教,於是三年後,身懷一身絕世武藝,懷揣救世濟民的崇高理想,開始了他闖蕩江湖的路。
然而事實卻是,這位“少年”並沒練成什麼絕世武功,隻練就了驚人的“坐功”。想我好歹是大學教授,每天大部分時間都是坐著與書本打交道,這位上躥下跳的老頭子卻強迫性地教了我三年坐功。
——你這小丫頭,老夫生平最得意的不是輕功,而是劍法,而老夫劍法的精髓不在劍招,在於劍氣。你們先給我牢牢記住:思定則情忘,體虛則氣運,心死則神活,陽盛則陰消。魂不內蕩,神不外遊,心中無極則身知,身知則劍法無極。
於是我開始了長達三年的打坐生涯。三年來我日複一日地做著相同的事:早起——帶上水壺幹糧登山——打坐到夕陽西下——裝滿水壺下山——打坐——睡覺——早起......
這三年,我是在一種矛盾的心情中度過的。一方麵,我心係那位曾不惜生命救我的娘,可我無法脫身,心中無比怨恨與急躁;一方麵,深處幽山,過著苦行僧般的生活,每日練功打坐,尤其是白天在山頂,不由地會萬物皆忘,下山後又會自我抱怨,抱怨自己這是在忘恩負義。
爬上山頂對我來說確實是登天之難,可每當我爬得筋疲力盡想要放棄時,總有一股強力把我向上推;下山時,我順藤而下,每當手掌奇痛無比,手臂快要失去知覺時也總會出現一股強力,下山就有了種坐降落傘的感覺。起初我隻能爬十步,漸漸地,二十步,三十步,四十步......後來,身體變得越來越有力,手臂仿佛也有使不完的力氣,腳步似乎也輕盈矯健起來。有一天,我驚奇地發現那股強力沒出現,自己上下山也並不吃力。又有一天,我發現隻用一隻手就能完成,後來甚至連手都不用,僅憑雙腳就能行走於峭壁之上,並且能行得越來越快。還有打坐,老者教了我一些吐納之法,起初我並不適應,打坐時急躁不安,心神不寧,思潮起伏,難以歸攝。按照老者教授的方法運行氣息,不到半個小時,我就會呼吸急促,渾身的不適,然後就是出汗,先是額頭,繼而後背,接著就是全身,不到一個小時,我就會大汗淋漓,其效果相當於在健身房高強度運動三個鍾頭。在山頂打坐,心會平靜許多,但我做不到“神不外遊”,打坐十分鍾,心中就會想起許多往事,快樂的,悲傷的,會想起許多人,親人、恩師、朋友,幫助過我的人,嘲笑過我的人。在山頂打坐還有一個最大的挑戰,就是冷。所以我一般坐不多會兒,就要起身不停地運動,要是真如這老者所說的一直坐到太陽下山,那我非得被凍死不可。我大多時間都在咬牙堅持,就如爬山,我從來都不會把這當成一種享受,相反,我以為這是我人生中經曆的最大折磨。時間就這麼一天天周而複始地過,我漸漸地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我想還好我並非一個真正的少年,起碼心境不是,我還能勉強忍受這學藝的孤獨與煎熬,回頭一想也許也並非如此,我那個時候不同樣忍受著學藝的孤獨與煎熬?當年讀書考試的那種苦行僧的生活與此相比恐怕過之而無不及。我打坐的日子越來越長,氣息越來越平,以前是打坐時間越長呼吸越不順暢,心越煩躁,身體越不舒服,漸漸變得打坐越久呼吸越順,心越安,身體越通泰。崖頂上即便寒風刺骨,打坐時,丹田中似乎會有一股暖流由內而外,因之也不難抵禦。打坐能讓我忘記一切,內心變得無比的祥和,它讓人淡泊無為,與萬物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