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天下隻有一個,而想據為己有的卻有兩人。你說得很有道理!
相同的話,複又從另一人的口中說出。
我抬頭遙望尋覓,卻尋不見說話人身影。這聲音洪亮、渾厚,宛若就在耳邊,卻隻聞其聲而未見其人,想必說話者是用高深的內力千裏傳音。聲音響徹竹林,久久不絕,那人內力之深厚,中氣之強,由此可見一斑。
林中那胖子頓時警覺起來,一杆長槍直挺挺護在胸前。隻見他緩慢移動著步伐,一雙眼睛鷹一般四處探尋,臉上豆大的汗水滴滴下落,胖子也不擦拭,雙手時不時地把把槍杆,一支長槍在手中被抓出了“格格”聲響。很明顯,胖子很緊張,因為他知道敵人很強大。
此時,竹林很靜,靜得似乎都能聽見胖子沉沉的喘息之音。
——交出寶貝,留你一條性命!
聲音又在林中響起,聲音響起的時候,整個竹林都在搖動,竹枝紛紛顫動不止,我身旁的姑娘不由得捂住了耳朵。
天氣很冷,胖和尚額頭上卻滲出一層又一層的汗。
說話者似乎對寶物誌在必得,話音顯得很有自信,而他確實也有自信的資本。
——來者何人?何不現身說話!如此鬼鬼祟祟豈是丈夫所為!
胖子一邊高度戒備一邊喊著話,聽他聲音明顯帶著三分懼意,但似乎還沒有把寶物拱手相讓的打算。我心想著,這胖子竟還大言不慚說什麼“丈夫”,剛剛裝死用卑鄙手段殘殺師弟,確也真是“無毒不丈夫”了。
林中驟然來了一陣狂風,直吹得竹枝搖曳不止,胖子那槍上的紅纓亦快速飄晃,似乎是在害怕地不停打著擺子。
隻聽得一聲長嘯,一個人影僅幾個起落的工夫就立在了胖子麵前。此時,竹林中片片積雪尚未融化,在皎皎月光下,竟瞧不出這人腳踏之地的絲毫印記,這踏雪無痕的高明輕功當真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
來人一副道士打扮,一把拂塵插在腰間,一柄無鞘的利劍背在身後,利劍冷冷發著青光,猶似**難耐,急迫地期待著痛飲一場人血。再看那道人麵容,左臉一道長而深的疤痕尤為顯眼,為這張本來就凶惡的麵容更增了幾分猙獰。
——閣下何人?報個萬兒來!
胖子三分禮貌,三分敵意,三分畏懼地朝來人問道。
——鼠輩也夠資格問道爺名號!交出寶物,饒爾不死!
那道人的話語明顯帶著十分的狂妄與不耐煩。
道人說話間,一身道袍在風中獵獵作響,我感到了寒霜一般的殺氣。
——好個牛鼻子狂道,想要寶物先問問爺爺手中這把紅纓槍!
胖和尚先下手為強,話聲未落已雙足發力,一招“毒龍出洞”,直往那道人心口搠去。道人不驚不慌,麵對如此淩厲的攻勢,既不拔劍格擋也不閃躲,直待到長槍快到跟前,這才微微側身。胖子一個刺空,道人猛地伸出右掌抓向槍身。
難道他這是要單手奪槍?這得需要多麼快準的身法,多麼強勁的內力!
隻見道人單手握住槍身用力後拉,那胖子一身肥肉也被隨之拉到道人跟前,那道人右手突然鬆開,胖子身體尚在晃動之際,道人右掌拍出,這一掌看似有氣無力,卻把胖子足足震出十步開外,紅纓槍也被震飛。
胖子槍法如此精湛,但在刀疤臉道人麵前卻顯得如此不堪一擊,僅此一招的較量就能看出二人武藝完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胖子卻也有種,麵對如此強敵,被這一掌重擊之下,非但不慫,反而升起無限的鬥誌。隻見他在地上掙紮一下,複又站起。狠狠“呸”出一口血水,隨之脫下自己上衣,上半身肥肉裸露了出來。雙腳紮起馬步,狠狠向地一跺,雙手縮而複出,經此一翻運氣,胖子的雙腳仿佛牢牢固定在地裏一般,整個人似乎瞬間成了一尊金剛。
那道人見此一怔,複說道——橫練功夫確實難纏,但不是誰都能練的。
胖子雙腳生風,地上殘雪被掃起無數,隨著胖子的出動,地上現出了兩道深長的足痕。胖子呼喝著,雙拳在胸前舞動,虎虎生風,倘若被這虎拳擊中一下,恐怕是個人都吃不消的。胖子不舍財而逃,原來不單是貪戀財寶,有這一身橫練功夫傍身,任誰都不會甘心受人欺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