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就隻有我這麼一個女兒,這招待來人的活計就都在我的肩上。
用力搓了一把臉,我一拉開房門就愣住了。
昨晚我明明聽到了巨大的,持續了很久的打鬥聲,可房門外一切事物家具都規規整整,哪有半分毀損的痕跡。
“小眉,你起來了?”
我轉頭去看,奶奶倚著對麵的門框與我對視,目光幽深,語氣卻是極清淡。
“嗯,奶奶,我來幫你。”
我接過她手裏提著的兩捆黃紙,低頭就往停著棺木的靈棚走。
昨晚的一切,究竟隻是一場噩夢,還是真的發生過?
時近正午,陸續到來的族人已經坐滿了整個院子,這才是一小部分,還有大半分量不夠的,連院子都進不來。
我這才知道孟家的規模有多大。
身為這樣一個龐大家族的族長,爹卻帶我過著清苦的日子,最起碼下麵那一群人的衣著光鮮我就比不了。
我從小雖然不缺吃穿,可半點奢華精細都沒有,五歲起我就跟著爹學習做飯家務,劈柴擔水、灑掃清潔,樣樣親力親為。
按照奶奶的指示,我按部就班地做了一套洗塵待客的規矩,就剩叔叔一家還沒到,可這開宴的時間卻是不等人了。
我端著酒水起身,正準備說話,小院的門卻咣當一聲被推開了。
門口站著一家五口,叔叔當先一步跨進來,眼光卻不看我,直奔我爹的靈棚。
“大哥,我來晚了!你怎麼這就去了啊!”
叔叔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嘴裏嚎得山響,臉上卻半滴眼淚都沒有。
奶奶不動聲色地看叔叔磕了頭,就把他拉起來拽到席間坐下,示意我開席。
清酒一杯,三言兩語,我沒有寒暄的心情,把話簡到了最簡,倒也沒人挑我的毛病。
我才剛坐下,奶奶就站起身,拿出了我爹留給我的遺囑。
“趁著大家都在,我把鐵成留下的話,都跟你們大家說說。”
奶奶一開口,眾多眼光都看了過來,各個心思流轉,眼神晦暗不明。
吊唁是真的,可這空出的族長位置……
不管別人揣著什麼樣的心思,奶奶徑直把信裏的內容念了出來,第一條才剛說完,叔叔就立馬拍了桌子。
“胡鬧,大哥簡直是胡鬧!”
他瞪大一雙牛眼,氣呼呼地盯著我。
“小眉要是個男娃,這麼安排是理所當然,可她偏是個女娃子,將來要嫁出去的,那玉佩是老祖宗留下來的傳家寶,哪能便宜了外人!”
“我也是孟家嫡係的血脈,這玉佩理應歸我!”
他嘴裏說著,起身又往靈棚裏走,伸手就去抓那放在供桌上靈位前的古玉。
“住手!”
奶奶大喝一聲,瘦小的身子舌綻春雷,像是晴空裏響了一聲霹靂,震得我心頭猛地一跳。
可她話音未落的時候,叔叔已經一把將玉佩抓在了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