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本文中提到的故事,除了小邱的故事之外,均見於《回鄉,還是進城?——中國農村外出勞動力回流研究》,白南生、宋洪遠等著,中國財政經濟出版社,2002年9月第1版,下篇(訪談資料選編),第303—317頁

[188]有興趣的讀者可以仔細計算一下小邱家在1998年的收支賬目。

據小邱自己說,他家去年上繳各項稅費500多元,平均一畝地負擔160多元。從村裏的稅費清冊上查出:邱家承包土地3.31畝,全年稅費合計541元。其中:1、農業稅121.5元。2、特產稅81.6元。3、村提留180元,包括公積金49.5元,公益金24.75元,管理費106.4元。4、鄉統籌120元,其中包括鄉村兩級辦學72元,計劃生育12元,優撫9.93元,民兵訓練6.62元,民辦公助事業19.86元。5、外資還貸57.69元。6、預排電費19.86元。7、集體站水費46.3元。8、兩工(義務工和積累工)13個。

邱家的3.3畝土地如果種兩季稻,正常收獲價值約2000元,種子化肥農藥的開支約550元,再減去稅費541元,純收入隻有909元。這筆錢顯然不足以支撐一個三口之家。小邱的辦法是捉黃鱔。每年的收入在五百元左右。再加上養雞養鵝,溫飽問題可以解決,蓋房則很困難。

[189]這項條件可以如此表達:掠奪(防禦)收益—掠奪(防禦)成本﹥生產收益—生產成本。顯然,初次掠奪需要鎮壓反抗,需要建立掠奪體製,一次性成本會比較高。此後隻要支付維持威懾力和掠奪體製的成本就可以了。暴力與生產的專業化分工在社會性昆蟲那裏已經出現,譬如兵蟻。在蜜源緊張(蜂蜜生產成本上升)的時候,蜜蜂的“盜性”也會隨之上升。盜蜜行為可以導致蜂群之間的戰爭,導致蜜蜂的大批死亡和逃亡。

[190]在文明史早期,暴力賦斂集團的核心通常是一個有血緣關係的共同體。在帝國時期,暴力賦斂集團主要由皇室、貴族、軍官和官吏集團構成,他們憑借超經濟的權力分配並占有資源。而福利生產集團,主要由農民、手工業者、商人、土地和資本等生產要素的擁有者構成。生產要素的擁有者與暴力賦斂集團在成員上有部分重合。此外,在提供安全秩序等公共產品方麵,暴力賦斂集團也有生產性的作用。

[191]《詩經·齊風·甫田》:“無田甫田,維莠驕驕。無懷遠人,勞心忉忉。無田甫田,維莠桀桀。無思遠人,勞心怛怛。”甫田即大田(毛亨、朱熹),大田為貴族所有(程俊英《詩經譯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華鋒等《詩經詮譯》,大象出版社,1997)。相當於井田製中的公田。《詩經·小雅·甫田》中對甫田上的勞動場麵和勞動關係的描繪也支持這種解釋。

[192]《呂氏春秋·審分》:“今以眾地者,公作則遲,有所匿其力也;分地則速,無所匿遲也。”

[193]準確的用語應該是“封建”製。兩千多年來,“封建”二字在漢語中一直指稱西周創建的那種製度,即柳宗元在《封建論》中描述的那種製度。這種製度與八世紀首先出現於法蘭克王國,隨後在歐洲流行數百年的那種製度頗為近似。不過,封建二字近50年來獲得了額外的涵義,指稱了另外的東西。為了避免混亂,我在這裏暫且用分封二字代替。

[194]司馬遷在《史記·秦始皇本紀》中比較大一統帝國製度與戰國時期諸侯製度的利害得失說:“秦並海內,兼諸侯,南麵稱帝,以養四海,天下之士斐然鄉風,若是者何也?曰:近古之無王者久矣。周室卑微,五霸既歿,令不行於天下,是以諸侯力政,強侵弱,眾暴寡,兵革不休,士民罷敝。今秦南麵而王天下,是上有天子也。既元元之民冀得安其性命,莫不虛心而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