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凡間界眾生被斬,似乎這凡間界也發生了某種詭異的變化。
一路走去,就連野獸也沒有碰到一個,洛晨就像是行走在一片墓穴之中。
黑色的大雪隨著斐飛雪離去而消散,那本來就是修仙者的法域所化,既然斐飛雪重傷遠遁,這法域自然也就沒有了立足之本,天地複歸靜謐。
青鸞說要去兩界壁壘,洛晨並沒有任何意見,在他的感應之中,這處凡間界也快壽終正寢了,沒有眾生的支撐,想來天道聖母也不會再關注這處地方,被劫雲震破兩界壁壘,已是遲早的事情。
去往兩界壁壘,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因為劫雷轟破壁壘瞬間,必然會出現一絲縫隙,那就是逃生的最佳契機。
反之,若留在凡間界之中,劫雲完成對兩界壁壘的侵襲,到時候,再無任何縫隙可循,隻有等死一途。
長風獵獵,如刀刮骨,隨著眾生泯滅,鳥獸絕跡,諾大個凡間界變得死氣沉沉,虛空之中,元氣亂流叢生,顯然也是到了要崩潰的邊緣。
由於天地元氣紊亂,反倒更加容易被修仙者感應到,洛晨的修為,也漸漸恢複起來,等到了兩界壁壘,說不得可以恢複到化神境界之中。
而青鸞也是如此,但她已經習慣了少年肩膀的寬度,並沒有因為法力的恢複而起身,自行飛遁。
就這樣,少年扛著女人,還是一如既往的緩緩而行,走向兩界壁壘。
原本是青草覆蓋的大地,現在卻被沙塵掩埋,氣候變得炙熱無比,仿佛天上亮起了無數太陽,同時把光芒照射下來,烤得沙石都滋滋的冒著青煙。
如果不是洛晨和青鸞恢複的道法修為,這樣的高溫之下,根本就無法走路,那怕是洛晨這樣擁有強橫肉身之輩,雙足也得被燙熟了。
這是劫雲瘋狂攻擊兩界壁壘造成的異象,看來,得加快速度才是。
但洛晨還是那副不慌不忙的樣子,甚至有些陶醉期間。
相對於青鸞來說,這樣的高溫並不算什麼,她是鳳凰血脈,可浴火重生,別說是這樣的高溫,就算溫度再高上十倍,也傷不到她一絲一毫。
青鸞怕的是寒冷,而不是炙熱。
終於到了兩界壁壘的邊緣地帶,洛晨眸子裏忽然現出幾分失落,但他腳步卻沒有任何停頓,大踏步走入其中。
此時的兩界壁壘,腳下的山石都變得紅彤彤的,不時還有天上流火砸落下來,摔在地上,立刻轟的一下燃燒起來,片刻之後,就被地麵吸收殆盡,腳下的山石,顏色就變得愈加鮮豔起來。
這裏的溫度,已經和身處大火中沒有太大區別。
受到火行的滋養,青鸞的傷勢終於痊愈,變得神采奕奕起來,她端坐在落塵的肩膀上,修為不斷攀升,直逼煉虛境界。
“她也在這裏。”洛晨忽然說道。
青鸞既然恢複了修為,感應自然也十分敏銳,同樣感應到斐飛雪的存在,她輕輕歎了口氣,任憑少年向著聖女的方向走去。
斐飛雪的腹部,被犀牛角貫穿所留下的恐怖傷口並沒有愈合半分,她的血液早已流盡,現在流淌的,則是她的本命精元。
如果不是身處兩界壁壘,用高溫抑製劍意的侵襲,她早就殞命多時了。
少年緩緩蹲下身子,單膝跪地,這樣的姿勢,可以保證肩頭上的女人雙足不會著地,就像是坐在椅子上那樣。
青鸞就這樣居高臨下的望著癱軟在地上的斐飛雪,目光中並無多少悲憫。
那次大戰之後,師徒之情便以消亡,青鸞停下來,也並沒有援手的意思。
隻是,斐飛雪在臨死之前,看到了師尊青鸞,卻顯得非常開心,她艱難的說道:“我如今也不配稱您為師尊了,凡間界眾生,因我而亡,這是大因果,死不足惜,所謂是人不與命鬥,命不與天鬥,我做錯了嗎?”
青鸞很認真的回答道:“你錯就錯在沒有獲取最後的成功,否則,未必不能逆天改命,至少在我看來,你做得已經是非常好了,隻不過天道大勢如此,你這個小小的化神修士,被碾壓成粉,毫無惋惜之處。”
斐飛雪聽了,眼睛一亮,道:“看來,我真正應該做的,是冒死一搏,借助眾生信仰之力,強行破鏡,那才是超脫的機緣。”
青鸞點點頭,道:“你如說出這番話,不枉我傳授你道法一回。”
斐飛雪聽了這番話,再不控製身體裏紊亂的元氣,任憑那道淩厲的劍意擴張開去,也就是三個呼吸的功夫,斐飛雪被劍意徹底撕碎,被地麵升騰起的烈火,一下子吞沒掉,化為灰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