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父親保護了你一生,為的便是希望看著我的女兒,能夠天真快活地過一生,可是現在……現在終究是父親錯了,父親錯了!”
想著父親的遺言,武則天的心中,深深地生出一種淡淡的厭惡來。
是的……她知道,她都知道。
其實母親最疼愛的,原本是大姐。因為大姐嫁了一個讓她臉上有光的郎君,可是遺憾的是,那個臉上有光的郎君,卻隻能給自己的“小妹”找一個“姐妹同侍一夫”的“佳話”。
大姐怎麼可能容忍?
當時年僅十三歲的媚娘不禁苦笑。
是啊!大姐與她,好不容易才擺脫了彼此,莫說是大姐不願意讓自己的夫君娶自己最不喜歡的妹妹為妾,便是她武媚娘,也不願為人妾。
所以,她一直在等,等著“他”來,等著“他”告訴她,她不必入宮為人妾了,因為“他”要娶他為妻。
唯一的妻子。
她在等,一直在等。
可是終究,直到這送上名書的前一夜,“他”終究還是沒有來。
媚娘又是苦苦一笑:是呀……自己早就該知道的了。前兩天,大姐不是還特別遣了人來,好意告訴她,“他”已然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下,與那太原王氏的庶小姐,訂下了親事麼?
沒錯,如果是娶得世家子,便是一個庶小姐,也是比她這非士家的應國公嫡女,來得光彩。
媚娘不怪“他”,從來不怪。
因為她知道“他”有太多的無奈,也知道,自己的命運。
轉身,她慢慢走回屋內,坐在床邊,將那枚冰冷的菊花墜子,收起來,放在盒子裏。
現在,這個金墜子,是自己最大的本錢,是保住她,不會被母親當做禮物,送與那年已六十的崔大人為妾的最大本錢。
其實母親說得也沒錯:既然注定為人妾室,何不索性為了那天下第一人的妾室呢?
何況,母親心裏,其實是持念著,她能封後封妃,榮耀一生,順便,也將自己母家光彩一番的罷?
如西市的一件衣裳般。
媚娘正在睡眠之中,突然被人搖醒,看時,卻是母親。
楊氏激動得搖著女兒,口齒不清地指著外麵,隻道:“來了……來了!”
“什麼來了?母親?”
見楊氏這般驚慌,媚娘也是一驚,急忙起身,披了件薄氅,散了發來看。
卻見門口站著同樣麵色激動的驛官。
驛官見媚娘姿容,也是一怔,然後笑道:“果然是明豔無方,難怪今上也聞得小娘子美名呢!小娘子,請速速更了衣裳,去大堂罷!宮裏來的冊封使,可是在等著呢!”
媚娘心下一沉,下意識地看了眼窗外的月亮。
驛官見她如此,不由再次催促。
心底暗歎了口氣,道:“謝謝大人,小女這便更衣。還請大人代小女好好招待冊封使。”
驛官笑著走了,臨走前,楊氏又急忙尋了幾個通寶來,塞進那驛官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