鑫緹說著話,防備的擋住車廂們,對路上數次不成功的行刺心有餘悸。
士卒眼見鑫緹的動作,主動退後幾步,雙手捧高包裹嚴實的盒子,吐字清晰的解析:“近五個月前,胡亥公子派人送信回鹹陽宮給長公子,路途遙遠,小人無能,才將信件送回。”
鑫緹還記得胡亥之前偷偷摸摸背著陛下給太子傳信的事情,聽到士卒的解釋,恍然大悟:“你從前也參加了滅國大戰?”
若非曾經同扶蘇公子一同在軍中效力,中車府衛士都更加習慣稱其為太子,而不是長公子。
前來送信的士卒得意一笑,挺起胸膛提高聲音道:“大戰裏,我一口氣殺了幾百人,大戰結束之後上將軍將我們這群軍功最多的都送回鹹陽宮拱衛王駕了。”
“一路辛苦諸位了。”鑫緹趕忙致謝,主動上前接過士兵手裏的盒子,顯得客氣了許多。
士卒一擺手,臉上笑容恢複憨厚,不好意思的抓抓頭發說:“比起軍功,大王的安慰更重要,您忙,我走了。”
鑫緹客客氣氣的躬身行禮,等到前來送信的士卒離去才輕手輕腳的將王車車門打開一絲細縫。
王車之中陛下果然仍舊舒坦的擺著大字型睡得安穩,他無聲的笑了起來,將聲音壓得更低,小聲喚道:“胡亥公子,太子給您傳信到了。”
百無聊賴的繼續枯燥學業的胡亥雙眸霎時被點亮,他連手中的書簡都來不及放下,直接抓著礙事的下擺快速爬到門口,從鑫緹懷中將漆盒奪了過來。
胡亥雖然身子不停抽高,可身為老秦人的鑫緹也是個高挑的內侍,仍舊將他當成孩子。
眼見胡亥的動作隻當他因為四年兄長,遞過了漆盒趕忙合起車門,防止微涼的春風灌入車廂裏影響了陛下的睡眠。
胡亥緊張的咽了幾口唾沫,看著鏤刻精美的漆盒緊張得呼吸都加快不少,他掌心沒多一會便沾滿汗水,抓不穩手中的漆盒。
他深吸一口氣,心中道:就算是被看穿了的,也不可怕,滴水穿石,總有一天會把扶蘇的老底全部刺探出來的!
胡亥猛然掀開漆盒,入眼的卻是他自己親自選擇了花紋的一塊錦帛,錦帛上的暗紋真是被譽為“扶蘇”的桑樹。
除了錦帛上寫著的話,他多多少少隱藏了一股想要來試探試探長子扶蘇的的天真的想法,盼著被秦焰看穿,然後給出回應。
可眼下……
胡亥上挑的嘴角緩緩落下,眼中濃鬱的期待之色漸漸熄滅,他動作緩慢而遲疑的拿起錦帛,苦笑著將其展平,手指用力捏著錦帛略透出顫抖。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我真是自討苦吃。
“背麵有字!”十五撲騰著翅膀落在胡亥肩上,將胡亥壓得身子一歪,險些側摔在車廂上。
他轉頭瞪了十五一眼,手上卻毫不遲疑的翻過錦帛——“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短短八個字落入胡亥眼中,原本被拉平的嘴角已經高高卷起,他再一次抓緊了手中的錦帛,明亮的雙眼彎成新月,紅潤雙唇之中露出兩排無意遮掩的雪白牙齒,沒想到扶蘇自然竟然真的看出來了,不枉他如此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