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當初無心入東宮為側妃您為什麼不阻止？”
“洛伊，你別怪哀家，哀家當時不知你還活著，更不知淩兒便是你兒，況且當時哀家無暇顧及那麼多。”
“姑母，元無心再怎麼說也是您女兒啊，您……當真舍得。”
……
不是舍得，她想說狠心，望著這一片狼籍，她為自己的兒子心疼，對那位姑母，第一次由敬重轉而為怨恨。
“淩兒……”她輕聲喚。
孤問淩一動不動，充耳不聞，冷聲道：“出去。”
洛太後纖眉緊擰，“淩兒，是母後不好，苦了你……”
“走，出去。”
“淩兒……”
“黃芪。”
黃芪快步入內，輕聲道：“太後娘娘，小奴送您回廂房吧。”
洛太後長長歎息，無奈緩緩離開。
……
“無心，沒事吧？”孤問冰坐不住，走到湖邊便遇上正走過來的靳無心。
靳無心收攏了心神，彎唇艱難擠出淡笑，“沒事，我累了，想回廂房歇著。”
“我送你。”孤問冰拉了她纖手，微蹙眉，“手怎麼涼？是不是染了風寒？”
“沒事。”靳無心任由他牽著，眸光靜然無波。
就這樣吧，不想再想了。
這一夜，無人能入眠。
寂靜月空下。
雅蘭小築那一間屋，一片漆黑，沒有任何動靜……
洛太後在榻上輾轉難睡……
龍譽臨窗看書，不時憂心盯著對麵房頂上之人……
靳無心拎了一壺酒，也隻是握在手中，一口沒有喝，坐在屋頂上，望那蒼穹……
孤問冰坐在遠處屋頂暗處，靜靜的看她……
就這樣一夜過去。
翌日一早，靳無心正在吃早飯，外麵陣陣喧嘩，神情幽靜，握著筷子的手微抖，一滴清淚啪的滴落清粥中，無聲似有聲。
“小今姑娘。”黃芪立在屋外喊。
靳無心迅速抹了淚，用力眨一下眼，恢複淡然清冷，“是，你進來吧。”
黃芪快步入屋，將一支未用過的箭放置桌上，“皇上讓我送來的。”
靳無心心中無法自已的顫抖，一點點撕心的痛，怔然不動，冷道：“好，有勞黃總管。”
她何償不知這支箭？
那莫名的取箭，那妖惑眾生的回眸一笑，今生今世都不會忘。
送箭，是該了結了。
黃芪眸光微頓停留靳無心臉上，淡無波，無從看得出這女子的神情心境。
他不知這是不是元無心或者靳無心，但皇上把那一直寶貝著的箭送來給她，與她不無關係，唉，主子的想法怎是他能猜得到的。
無聲退出屋。
桌上的清粥小菜包子冷卻，外麵的喧鬧聲消失，她覺得似過了一萬年一般。
指尖微動，緩緩伸向那箭，輕輕觸摸，那箭似乎都是他的氣息，極淡的琥珀鬆香，就像他在一樣。
如豆般的淚珠大顆大顆滾落，瞬間濕了衣襟。
她以為自己很堅強，以為自己不會哭，以為……
高大的身影立在她麵前，她沒有抬頭，那溫潤的大手輕輕撫了她鬢發，無聲歎息，坐下，輕摟她入懷。
“哭吧，哭出來會好一些……”
“哇……”如孩童般哇聲大哭。
這是靳無心來到這個朝代，第一次哭，也會是最後一次。
她如是想。
*
錦旗飄飄，馬蹄躂躂，車輪軲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