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其實她很單純
原本生與死的搏鬥,充滿了殺氣的我,竟然突然的害怕了起來,陷入了深深的恐懼和沉思之中,我對自己充滿了懷疑,我的心裏告訴我,我本不想殺她,而或許是求生的本能讓我獸性大發,而當我恢複成人或者說男人的時候,突然覺得那一切都是錯的。
“不,不能讓她死。她死了以後我會自責一輩子。”我嘟囔了一句,然後靠近了她,我看不見她的身體,就伸手用指尖桶了她一下,看她沒反映,我就用手慢慢的摸到了她的鼻子,沒有呼吸了,我突然想起她的火折子,於是在她身上本來不多的衣服裏翻找,最後在她的腰帶上發現了別著的火折子,這個攜帶物品的方法就好像一個上山砍柴的小姑娘,腰裏係著的一把柴刀。
呲啦一聲,火光亮起,我將暗淡的火光慢慢的靠近了她的身體,慢慢的看清了她的臉,仔細看上去她的臉完全跟她應該有的年齡不相符,那是一張漂亮而且略顯稚嫩的一張臉,而眼下她的表情扭曲,表現出無限的絕望和痛苦,兩眼的淚痕明顯的烙印在她的臉上,我突然扔掉了火折子,一下子抱住了她,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臉,沒反映,然後我用拇指狠狠的按住了她的人中穴,不一會,她的身體抽搐了一下,然後慢慢睜開眼睛。
“你醒啦?”我小聲的問道且麵露自我安慰般的喜色。
她兩眼盯著我,借助地上抖動的火光,大眼睛漸漸恢複了神誌,卻又漸漸的陷入了呆滯之中,看了一會輕輕的說:“你為什麼不殺了我。”
我看她終於能說話了,而且聲音竟然是那麼溫柔,我的眼睛裏竟然莫名的冒出了熱氣,兩滴眼淚奪眶而出滴在她的臉上,一時噎語。
她又有氣無力的說:“我是不是已經死了,你哭了?你為什麼哭?是為了我哭的嗎?”
我聽著她一連串的問題突然笑了笑說:“不,我不殺你了,我要你好好的活著,你沒死,我也沒哭,我這不是笑著的嗎?”
她又道:“不,我明明看到你哭了,你為什麼哭,你為什麼不殺我,殺了我你就安全了,要不然我恢複了我會殺了你。”
我道:“你別嚇唬我了,你看你現在都什麼樣子了,還殺了我,你為什麼要殺了我,我跟你又沒有仇,我下不去手。難道現在我把你放了,你恢複了還會殺我嗎?”
她道:“會的,我們門派裏都是這樣的,我從小就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裏,我們每一次練功都要進行淘汰,而淘汰對手唯一方法就是殺死對方,我還記得第一次選拔的時候,一群七八歲的孩子在一起,最小的隻有六歲,而我當時就是那個隻有六歲的孩子,我們被關在一起,護法說,不會給我們吃的,隻有殺了別人,吃他的肉,才能活下去,一開始大家都餓著,後來就有人餓死了,我們就看著那個死人,漸漸的就有人開始忍不住饑餓啃咬那個死去的孩子,而我也去吃了,當我吃到第一口人肉的時候,我都不記得是什麼滋味了,再後來,就沒有人是餓死的,而是互相的殘殺,而我被一個比我高半頭的男孩子死死的壓在地上掐我的脖子,就在我要被掐死的時候,我開始了反擊,而最後我竟然把那個男孩子咬死了,當我咬斷了他的脖子,他的血洶湧的噴了出來,然後一群孩子就上來分食了他的身體,那個時候開始,我就殺人,吃肉,而我的心裏也隨時做好了被殺死,被吃掉的準備。”當我聽到這些,我突然覺得有些後悔了。
就當我還在考慮是否改變主要的時候她又說:“不過當我被那個護法帶出來的時候,我就被告知我還有一個妹妹,她也通過了考試成為了一批入門弟子,於是我們在一起生活了三年,共同伺候一個師父,那個師父對我們很好,也再沒讓我們吃過人肉,後來師父突破三段的時候成功了,他就想成為高一級的內門弟子,一開始我們都樂壞了,可是她那一批練成三段的人太多了,上麵要求互相爭鬥才能得到晉級名額,否則就要去給別人當護法,而我跟妹妹就要去伺候其它人,我跟妹妹哭著哀求她去參加爭鬥,結果我的師父就在那次爭鬥中,她被人打死了。那個時候我跟妹妹哭了好幾天,後來分別被兩個師父挑走了,而這個師父對我非常不好,經常打我,而那個時候我已經是一段了。再後來我第二個師父衝擊六段的時候失敗了,正常他應該成為一個小堂主的護法,可是當時護法的名額也滿了,他隻能跟別的失敗者一起決鬥,隻有贏的人才能繼續活下去成為護法,而死的就要被做成靈屍,成為別的人的饅頭,結果他真的成為了別人的饅頭,後來我的真氣修煉的越來越快,以至於我的第三個師父竟然成了我的護法。”說到這裏她開始了猛烈的咳嗽,但是她還是躺在我的懷裏,還是我剛才抱著她的姿勢,我這個時候都不知道是應該繼續聽她說下去,還是應該采取其它行動,我是不是應該為我的愚蠢付出代價,她畢竟是一個鬼門小堂主,我他娘滴莫名其妙的愛心泛濫,或許要把我自己害死。
我冷冷的問她:“你跟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你是想說如果我等到你恢複了,你會殺了我,對嗎?”
“不!不會的!”她聽我這麼說,即使是猛烈的咳嗽也馬上回答了我,然後清了清嗓子,繼續道:“剛才我沒說完,嗓子就難受的不得了,我其實是想說,我一直非常懷念我的第一個師父,我就覺得她就像我的母親一樣,因為從小我就是跟一群孩子一起長大的,後來會有一些七八歲的孩子被抓進來,那個時候我真的一點安全感都沒有,孩子們打架大人們根本不管,直到我遇見第一個師父,我才知道什麼是人,人是應該怎麼生活的,可是師父死了以後,我就再也沒找到這種感覺,我隻是想她、還想我的妹妹。不過剛才,在我醒來的時候,我突然看見你笑了,你抱著我還哭了,我突然感覺躺在你的懷裏,有一種躺在師父的懷裏一樣的感覺,你不要放開我,我不會殺你的,求你也別殺我,我不是壞人。”說完她就保住了我,在我的懷裏哭了起來。
她說她不是個壞人,可是她卻殺過人,還吃過人,這樣的人能不算壞人嗎?我心裏默默的嘀咕著,可是看她現在這楚楚可憐的樣子,聽著她難以想象的非人一般的過去,她是怎麼在這煉獄一樣的環境中成長大的,她一生都籠罩在死亡的陰影裏,她的路隻有殺人這一條路,不管她突破成功還是失敗,她麵臨的都有可能是死亡的考驗。她太苦了,這絕對不是她一生出來就想要的,這個時候我以前天天念叨的佛祖在哪裏?她是這麼的柔弱,這才是她心裏最真實的一麵,或許她以前殺過人,也吃過人,但是這真的是她的錯嗎?
“不,不會的。”我淡淡的口氣說道:“我不會殺你,而且我還會帶你出去,我要改變你的生活,讓你過上正常人的生活,屬於你自己的生活。”
說著說著,我突然感覺她的身體好像突然硬了許多,她抱著我的力量簡直讓我窒息,她恢複了?起碼是一段內力的力量,不對,她先恢複的應該是六段。
“唉唉!我說,你要勒死我了,我快喘不上來氣兒了。”說著我開始往外推她。
突然,她利索的離開了我都身體,然後連忙站了起來,這個時候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眼睛到太陽穴的那股“紋身”再一次浮現了出來,一股寒光夾雜著殺氣望著我,然後她開始慢慢的向後退去,噗的一聲,火折子最後的一點火光熄滅了,周圍再一次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和黑暗之中。
哎呀我去!她他娘的先恢複了,而且視乎神誌完全清醒,回想起剛才她的眼神,一股寒意籠罩在我的心頭,她不是恢複神誌就把她剛才說的話忘了吧,她剛才說的那麼多是不是都是她不清醒的時候說的,眼下突然恢複了真氣,腦子突然清醒了,又恢複了她嗜血的小堂主本色,完了,這回完蛋了,我這不是自作自受,找死嗎?
就這樣,我們兩個好長時間都沒吭聲。
“你還好嗎?”她突然開口問道。
“我、我還行吧。”我不置可否。
“你不是說你快喘不上來氣兒了嗎?”她又問,這個時候她的聲音略有冷淡,跟先前在我懷裏的時候完全不是一個語調。
“你恢複了?”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沒有,隻是恢複了六段的,我現在很虛弱,估計不會再恢複了。”她平緩了一下語氣。
“給你。”我想起了我還有一個白梨,於是摸了出來,說道。
“什麼?”她問。
“吃的。”我說。
“你在哪?”她急切的問。說著暴起了真氣,嚐試著尋找我的位置,但是她的身體太虛弱,僅僅暴起一刹那就沒了。
她強悍的六段真氣讓我打心眼裏恐懼,於是我連忙道:“你別過來,我去找你。”我的心裏對她的畏懼隨著她的恢複越發強烈,這時的她跟剛才完全失去真氣的小女孩可完全是兩碼事,剛才如果說我可以輕易的弄死他,而現在她完全可以像碾死一隻螞蟻一樣踩死我,就像白條雞踩死那個小堂主一樣。
“你能找到我嗎?還是我去找你吧。”說著我聽到她的腳步聲。
“別!我現在還一點都沒恢複呢,你別亂撞把我撞死了。你等著,我先弄個火把。”說著我就開始胡亂在摸索,尋找剛才我落下來時候撞到的棺材。棺材?這裏麵怎麼會有棺材,這個洞不是很深啊,難道?
“哦對了,你是怎麼跑到這裏來的?”我突然不解的問道,一邊也摸到了棺材,然後找了一塊比較大的石頭猛敲,取下來一塊板子。
她問我要幹嘛?卻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說我要鑽木取火,她感覺很好奇,要跟我一起玩,我說這不是玩,是正經事,她還不太樂意我的態度,但是我也沒再理她,一邊想著如何對付她的對策,一邊拿著石頭鑽了起來,或許是有了經驗,這次出火挺快,當火光燃起,她歡快的笑了起來,說有意思,她也要玩。當我再次看清楚她的樣子,不由得心酸了起來,我馬上把大白梨給了她,她笑嘻嘻的拿走然後躲到角落裏迅速的啃食,是的,是啃食,那完全是一個餓極了的人完全不顧吃相的吃法,最後連核都吃了,連個渣都沒剩下,看得我直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