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尚未認識莫尋雁時的無助、惶恐,也有莫尋雁來到他身邊的關懷、體貼。
那些維護,那些照顧,那些奮不顧身,全都清晰地在眼前重現,歐陽元青的怨氣少了很多。
看著牆上那幅自己醉臥花間的畫,想起當年離京前的宮宴,想起莫尋雁清淡笑著喚自己“阿元”的模樣和語調,歐陽元青的心再次柔軟下來。
雁子,你不來找我,是不是心裏也在難過?是不是也心疼我的第一次給了別人?是不是怨我真的請旨要娶孟含薇?
我不過是要逼你來找我,我真的不喜她!娶她不過是要給孟氏一個交待。就算娶了她,我也再不會碰她!
雁子,你不來找我,我便去找你,我再也不想和你冷戰了。你可知道,每日見不到你,聽不到你說話,我有多難受?你可知道,不能擁你入懷,我有多痛苦?
我們何必要自欺欺人、何必要相互折磨?我好想你!
打定了這樣的主意,今日下了早朝,回太子府換了便衣,歐陽元青便趕往莫府。
不曾想,那管家卻告訴他,五皇子邀小姐去明山了。
歐陽元青當時就呆住了,猛然間就想起那日花海裏,歐陽元朗定要從自己身邊將莫尋雁帶走的情景。
歐陽元青突然就想起了那時歐陽元朗憤怒而焦急的眼神,想起他看向莫尋雁的擔心和心疼,想起他喚她“尋雁”,更想起他為了她生平第一次衝自己動手。
雁子和元朗?歐陽元青心中突然升起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在自己未曾與雁子相遇的時候,他們一定是認識的。元朗那麼在意她,甚至為了她推自己一把,難道元朗心儀她?那雁子呢?她心裏可有元朗?
歐陽元青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離開莫府的,他隻知道剛回到太子府,孟含薇便來了,和往常一樣,說是想與他一起出去走走。
鬼使神差的,他應了下來,可他心裏明白,他隻是想找個借口去明山看看。
沒想到剛一到明山的南坡,他便看見了他們。
是啊,姹紫嫣紅中,一襲素衣的女人總是最好辨認的,那不是他的雁子是誰?
隻是,在認出莫尋雁的那一瞬,歐陽元青的心卻疼了。從他的角度看過去,莫尋雁正被人摟在懷裏一起放風箏。而那個人,便是他的五皇弟歐陽元朗。
歐陽元青自然不會知道,莫尋雁這是第一次放風箏,歐陽元朗站在她的身後不過是在教她罷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其實很遠,隻不過歐陽元朗伸手幫她捋線,從背後的位置看上去,就像是將她抱在了懷裏。
而“鈴鐺”此時也跟在他們腳邊跑著撒歡兒,兩人一貓看起來是那麼和諧。
傷心震驚之下,歐陽元青牽起孟含薇,徑直走了過來。而孟含薇笑裏藏刀的一句,更讓他心中對這二人產生了懷疑。
“采薇郡主說笑了,本殿下的確與金雁郡主是故交,但要說感情深厚,自是比不過你和太子皇兄。這世上能讓太子皇兄一直心心念念、一回京就請旨要娶的,也隻有采薇郡主你了。采薇郡主真是好手段!”
歐陽元朗當然聽得出孟含薇話裏的譏誚,他對左相府的人素來沒有好感,如今聽她出言不遜,知她是故意要在歐陽元青麵前詆毀莫尋雁,忍不住反言相譏。而他看向歐陽元青的眼裏,顯然也帶著一絲不滿。
這看在歐陽元青眼裏,便又是另一番滋味,竟覺得向來還算和睦的五皇弟,果真為了莫尋雁出頭,還連帶著對自己也怠慢起來了。
隻是,他是因為自己冷落莫尋雁不滿?還是因為自己與莫尋雁有婚約不滿呢?想到這裏,歐陽元青的臉更沉了。
“五皇子殿下,含薇和太子哥哥本就是兩情相悅……”孟含薇故作委屈地抬頭看了一眼歐陽元青,身子似要貼到他懷裏。
“元朗,含薇是你皇嫂,你怎可如此說話?”歐陽元青伸手將孟含薇攬在懷裏,挑眉看著歐陽元朗,話音有些冷冽,“本宮與她的感情,豈是你可以評判的?”
“元朗知錯,還請太子皇兄責罰!”歐陽元朗低頭認錯,竭力隱忍情緒。
“責罰就免了。不過望你日後要記得自己的身份。”
歐陽元青一語雙關,歐陽元朗又豈會不懂他的意思?
“元朗謹記!”眼眸一暗,歐陽元朗應了一聲。
“莫尋雁,你不好好待在府中,四處遊玩,也不怕別人說三道四,辱了皇家聲譽?”歐陽元青這才看向一直不曾說話的莫尋雁,明明心中有千言萬語,明明恨不得上前將她攬在懷裏,可說出的偏偏是最傷人的話。
“民女這就回府。”莫尋雁淡漠應著,並不看歐陽元青,轉身將手裏的線扯斷,讓風箏隨風飄遠。她很清楚若是將風箏交給歐陽元朗,孟含薇定會說他倆私相授受。
“金雁郡主,你這是在賭氣?”孟含薇眨了眨眼,“太子哥哥不過說了你一句,你就將風箏給扯了……”
“太子殿下,采薇郡主,你們也來了?”就在這時,南風無塵牽著衛汐雪走了過來,莫俊明也跟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