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簾被撩起,木音抱著柳曼槐不緊不慢地走了進來,身後阿英低著頭,抱著“鳴玉”,亦步亦趨。
歐陽英睿正握著酒盞,嘴角噙著一抹邪笑,見此情景,嘴角揚得更高,可坐在他身旁的城主卻分明覺得他身上散發出了一股子寒意,比木音等人從屋外帶來的寒意更甚。隻是,那寒意瞬間又變作了一絲淡淡的憂傷,隨即稍縱即逝,快得讓旁人幾乎難以察覺。
城主心裏一滯,暗歎這木音也太不懂事了,世子一到就急著叫人去請他,他居然當眾抱著自己的琴奴走進來,這是啥意思?難不成見世子帶著未來世子妃,木音醋了,故意這般,想刺激世子?顯然,他做到了!
木音走到花廳中央,將柳曼槐放下,對著上方的城主和歐陽英睿拱了拱手,“在下有禮了。”
城主慌忙笑著指向歐陽英睿下方空著的長幾,“免禮免禮,木音公子快請入座。”
“多謝城主!”木音又施一禮,轉身牽著柳曼槐坐了下來。
“木音公子對自己的琴奴倒是寵得緊,難怪她如此不懂禮數,見了世子和城主大人,居然也不見禮。”坐在城主夫人身旁的林雅茹忍不住發聲了。
木音坐直身子,抬眼看著歐陽英睿身旁坐著的林雅茹。
但見年方十五的她五官精致,容貌姣好,眉心點著朱砂,身穿丁香色縷金百花小襖,配著玉色百褶留仙裙。一頭青絲梳成流雲髻,上插丁香步搖,再配鏤空金釵,耳上綴著玉雕丁香花瓣,美麗而又雅致。
許是年輕,花廳裏火盆燒得很旺,更襯得這林雅茹白皙的肌膚透著一種健康的美。
木音側臉再看身邊的柳曼槐,還不到十六歲的她,本也是最好的年華,卻早早脫去了稚氣,眉眼中甚至透著幾分滄桑,即使麵紗遮住了她大半張臉,依舊可以看出她的病態。
心中一疼,木音抬起頭來,妖氣地一笑,“抱琴是在下最親近的人,在下寵她有何不可?她病了三日,床榻都不能下,隻為嫻雅郡主堅稱要聽她撫琴,在下隻好將她抱了來。若是郡主不喜見她,在下這就抱她回去。”
此話一出,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都知道世子寵這木音,第一次到蘇城就與他整夜歡好,一擲千金將他包了下來,可沒想到木音這麼大膽,竟然敢當著世子的麵直接頂撞未來的世子妃。
一時間,花廳裏鴉雀無聲,所有的人都小心翼翼觀察著歐陽英睿的表情,猜測著他會如何。
偏偏歐陽英睿什麼都不說,隻是把玩著手中的酒盞,邪魅笑著,含情脈脈地看著木音,那眼神太過露骨,就像恨不得當場將木音拆吃入腹。
木音被他盯得有些發窘,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歐陽英睿當即低低一笑,手指在唇邊輕輕一抹,那眼神,那動作讓人禁不住浮想連篇。
木音的臉一下就紅了,心中暗咒,這個腹黑,要不要演得這麼逼真?!
兩人的互動看在眾人眼裏自然別有一番意味,就連木音那一瞪眼,都被當作了撒嬌。
林雅茹到底年幼,又是太傅之女,從小受的都是正統教育,雖然聽聞歐陽英睿諸多風流軼事,卻一直不信他是這樣的人。此刻見兩人當眾【調青】,心火頓時上浮。
她深知歐陽英睿的脾氣,不敢對木音發作,隻看著柳曼槐,偽裝好奇,“既然來了,豈有回去之理?隻是,不知這麵紗下的臉是何等絕色?”
木音一聽這話,當即就怒了,剛要開口,柳曼槐輕輕拉了拉他的手,歐陽英睿視線掃過,握著酒盞的手指緊了緊。
“抱琴殘顏,唯恐驚擾眾人,故而蒙了麵紗,還請郡主見諒。”柳曼槐低垂眼簾,對著上方微微頷首。她的嗓子幹澀,聲音聽上去無比嘶啞,歐陽英睿臉上的笑意有一瞬的停滯。
“聽說抱琴姑娘雖然意外花了臉,但是很擅長美顏,在臉上繪出的牡丹也堪稱一絕,不知本郡主是否有幸一睹風采?”林雅茹一聽這聲音,嘴角就泛起一絲愉悅的笑容。
她雖然愛極了歐陽英睿,卻也容不得木音在自己麵前如此放肆,偏偏礙於歐陽英睿在場,她無法直接對木音撒氣,但能打擊到木音在意的琴奴,能讓琴奴當眾出醜,她也覺得解氣。
“郡主謬讚,抱琴今日不曾彩繪。”柳曼槐的聲音著實難聽。
“如此一說,本郡主反倒更好奇了。”林雅茹笑得溫婉,卻沒有半點要放過柳曼槐的意思,“隻有見識了你的真容,才能知道你的彩繪到底有多神奇。想必,你並不介意讓本郡主看看你的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