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元朗一愣,起身去迎。
歐陽元青的手滯了一下,反倒放慢了速度。
柳曼槐和司空玉澤也同時站了起來。
卷簾一撩,歐陽英睿已帶著華池華藏進來,他一眼看到衣衫半開的歐陽元青,看到柳曼槐身前的那一堆銀針,眸光一閃,唇角一勾,徑直走到柳曼槐身邊,攬過她的腰,“槐兒,怎麼沒給我說一聲,自己就出門了?”
沒等柳曼槐說話,歐陽元朗接過話去,“皇叔,皇侄今兒個去你府上拜見,沒想到你一大早就去煙雨樓看你的紅顏知己去了。皇侄冒昧,邀了柳小姐來厲王府小坐,正好皇兄也來了,便勞煩柳小姐給皇兄把脈施針,你不會不高興吧?”
歐陽元青也係好了盤扣,下了長塌,對著歐陽英睿施禮,“皇叔!”
“爺怎麼會不高興?槐兒是你們的皇嬸,給元青看看病那不過是舉手之勞。”歐陽英睿避開煙雨樓這個話題,隻將柳曼槐摁到椅子上坐下,“累了吧?看你這樣子,又消耗了不少內力。”
“我不累。”柳曼槐輕輕搖頭。
“你每次都這麼說,不知道我會心疼麼?”歐陽英睿寵溺地揉揉柳曼槐的頭,將手放在她肩膀上,將自己的內力輸送過去,柳曼槐微闔了眼睛。
歐陽元青黯然地低垂了眼簾,不去看那兩人。時至今日,他的心依然完全被眼前這個女子所占據,哪怕他曾經各種努力,想要忘卻,想要放下,皆是徒勞。
可是,即使他的心裏滿滿的都是她,她的一切卻再也與他無關。她的人生已經都被歐陽英睿所占據,她的身邊隻有歐陽英睿的位置,其他任何人,包括曾經與她無比親近的自己,也再無半點立足之地。
君無君浩悄悄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心裏也漫起層層苦澀。即使,他們無法與歐陽元青感同身受,可這些年看著曾經差一點成為夫妻的兩人漸行漸遠,他們也不好受。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君浩希望那一日自己從來不曾去請過孟含薇,而君無則希望那一日在柳曼槐決定離開客棧的時候,自己出手攔下了她,而不是任由她將孟含薇送上了歐陽元青的床榻。
是啊,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哪怕是僭越,他們也要阻止柳曼槐的離開,阻止孟含薇的到來,哪怕是歐陽元青與柳曼槐在一起會死,他們也希望看到他開開心心、幸福地死,而不是像今日這般沒有靈魂、行屍走肉地活著。
歐陽元朗也隻是沉默地看著兩人,眸光幽深,表情淡然,無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隻有司空玉澤對這兩人的親昵早就見慣不怪,自顧自地埋頭在那裏收拾銀針。
片刻之後,柳曼槐的臉色紅潤了不少,疲態消失,歐陽英睿放開了她,這才回頭看著歐陽元朗和歐陽元青,“宮中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皇兄怎麼沒留你們?”
“不過是父皇的一個妃子自尋短見,有什麼大不了的?難不成還要我們去操辦喪事?”歐陽元朗嗤了一聲,顯然對於蘇茉香的死不以為意。
“父皇今日早朝已經下了詔書,蘇妃昨日不慎摔倒滑胎,血崩而亡,按禮製厚葬。”歐陽元青聲音平淡,昨夜他回府後又查到不少事情,方知當日害雁子在眾人麵前暈倒、被查出有孕的便是蘇茉香,故而對於她的死也沒有半點感傷。
“陪伴他這麼多年,又有了他的子嗣,皇兄是該厚葬她。”歐陽英睿笑了笑,側臉看見司空玉澤已經將銀針都收好,布包交還了柳曼槐,隨即低頭看著柳曼槐,“槐兒,你還想坐會兒,還是回府?”
“叨擾了這麼久,也該回去了。”柳曼槐說著站起來,對著歐陽元青和歐陽元朗福身,“太子殿下,厲王殿下,民女告辭了,你們多保重!”
那兩人寒暄了幾句,看著歐陽英睿親自為柳曼槐係好大衾,牽著她走了出去。那個漸漸遠去的背影,反倒在心中愈發清晰起來。
一路上,歐陽英睿半點不提歐陽元青,柳曼槐也隻是靠在他懷裏閉眼假寐。
回府後,兩人開始討論煙雨樓的事情,得出的結論很一致,如今煙雨樓搶了三重天的生意和風頭,某些在幕後的人怕是坐不住了。
“其實這樣也好,讓他們好好表演,我們正好看看這母後黑手是誰。”歐陽英睿脫了柳曼槐的繡鞋,抱著她坐在火盆前,“今日我已經安排人將煙雨樓和女衣坊都好好地守住了,你不必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