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妨舊事從頭記(3)(1 / 2)

燈光下這人看得清楚,是個身材不大的精瘦老者,穿一身寬袍,相貌平平無奇,一對眸子卻是精光四射,氣勢逼人,被他盯著瞧一會,似乎都覺得脊背發涼。他一腳將木椅撥拉到身後,大剌剌坐下,大袖子伸將上來,端茶就喝,大喝了三口,又噗的一下全吐到地上,然後就怒氣衝衝的看著崔崇海,目光中似要捅出兩把刀子來。

崔崇海緩緩道:“袁先生,煩勞你去換兩名守門衛兵來。”袁先生會意,躬身應道:“是!”輕輕掩上房門,徑自去了。

崔崇海這才對那老者道:“塗兄,你這是幹甚麼?在老夫頭上撒氣麼?”那老者哼的一聲,怒道:“不用說這些廢話,要麼將人交出來,要麼你把劍譜找回來,不然別怪我連你的老臉也不給!”崔崇海哈哈一笑,說道:“塗兄入了銀蛇幫,脾氣倒是大了很多啊!人和劍譜老夫一樣也交不出來,你把我殺了吧!”那老者霍的站起身來,怒道:“你當我不敢嗎?”

丁靖山心想:“這老者也是銀蛇幫的,看他的武功可比那四人高很多了。”崔明禾卻在尋思:“看來伯父對我家倒也不錯,要是他真有危險我也該幫他才是。”

崔崇海緩緩道:“天下事抬不過一個‘理’字,人是我幫你找著的,你該謝老夫才是。不錯,人也是我放的,老夫該向你賠罪。這樣我們兩不相欠,你銀蛇幫有本事就再去把人找出來,老夫絕對不聞不問,但是你銀蛇幫也不能再到我警巡院放肆,你說怎麼樣?”

那老者冷笑道:“好啊,你倒是推了個一幹二淨,崔大人,你也不想想,沒有我們銀蛇幫,哪有你今天做官做得這般風光快活!”

崔崇海道:“不錯,可是你忘啦,當初若不是我將你收留了,你又焉有命在?若不是我向那王偈引薦,你又怎麼在銀蛇幫如魚得水?你不記得老夫的恩情倒也罷了,還居然拿銀蛇幫來嚇唬我,真是豈有此理!”

二人言語不合,大聲吵嚷起來,俱是翻些過往舊賬來指責對方,丁靖山心想:“原來崔崇海和王偈那老賊居然有如此密切往來,那自然是五年之前了。”而崔明禾在屋頂上伏了這一會,已漸漸有些不耐。

隻聽那老者說道:“我不過離開半日功夫,人也放了,我手下也被欺侮了,這就是你崔大人的待客之道麼?”

崔崇海道:“你去找幫手找不來,那一本破劍譜你反正留了也沒用,你偏偏抓了這事不放,可不是要故意和我作對麼?”

那老者道:“你說甚麼破劍譜,那是我師門重寶,別的不說,我兩個師兄要知道是丟在你這裏,怕不要把你整個大同府殺個天翻地覆!”

崔崇海冷笑道:“你不必拿你師兄來嚇唬我,他們真要來了,怕是第一個要先殺了你罷!”

那老者勃然大怒,右臂一揮,桌上的茶壺杯碟被袍袖卷起掃落,散碎一地,一股勁風到處,屋內燭火一陣搖曳跳動,幾盡撲滅。崔崇海見狀,臉上也不禁變色,顫聲道:“你要幹甚麼?你……你殺了我也沒用。”

那老者道:“你怕了麼?你當我不知道麼,那劍譜多半在你侄兒手裏,說甚麼楊副使來搪塞我,恐怕是你自己有私心罷!”

崔崇海忽然長歎一聲,說道:“你既然不相信我,老夫也無話可說了,你我的交情從今而後一刀兩斷,你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