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我後,周冬禾怔住,微微抿緊線條薄冷的嘴唇,他那雙鴿灰色的瞳孔,在濃密長睫的覆蓋下,仿佛藏著燃殆的灰燼,看不到一絲光亮。
我們就這樣隔著一斷不遠不近的距離,沉默對望著。
那一刻,我覺得周遭的一切好像都消失了,隻剩下模糊的光暈,唯有他是清晰的,穿著白襯衫款款而立的身影,映在眸底,無論如何也揮舍不去。
“白水,也許你不相信……”
恍然間,我又想起多年前那個夜晚,和他一起坐在馬路旁的水泥階上,望著鐵軌一節節駛過。
“我這一生最美好的場景,就是遇見了你。”
那既然如此,我們為什麼還要繼續錯過?
心口傳來猛烈的悸動,這個大膽的念頭不斷躍出腦海,不斷衝擊著我。
我暗自捏緊了拳頭,鼓起勇氣想要上前,打破一直以來橫亙在我們之間的屏障。
步伐,終於移動了一步。
然而周冬禾卻在這個時候,別開了視線,冷冽的目光從林澈身上掠過,麵無表情地推開旁人,走到外麵去了。
“……”張了張唇,我什麼也沒說出口,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氣也因為他一個冰冷的眼神而瓦解了。
“進去吧。”林澈提醒道。
我這才意思到自己一直站在門口,擋住了他人進出。
埋下頭,走進熙熙囔囔的包廂,同學們放鬆自己開著玩笑,也有人獨自坐在角落吃東西,我默默坐在一旁,看她們玩得開心,自己卻提不起半點興致。
腦海中始終想著冬禾。
“小水,你最近到底怎麼了,是失戀了嗎?”阿黎終於忍不住好奇,湊到我耳邊問。
“什麼啊!”我被嚇到,臉不由自主地燒紅,匆忙移開視線,“我戀都沒戀過,那有得失啊,我可是好學生……”
“那你怎麼一見到周冬禾,整個魂都勾走了,我真不明白你,見不到他吧,你又恍恍惚惚,見到他了,你們又在這裏鬧別扭……”
見我不語,阿黎語重心長地補了句:“到底對他是什麼感覺,也隻有你自己最清楚,我再怎麼多都沒用。”
我怔住,說實話……
對他,我已經越來越說不清是一種怎樣的感覺,有時候甜,有時候酸,偶爾酸澀中又藏著苦,就像在熬一服中成藥般。
“但是林澈……”
“什麼?”阿黎聽見我細不可聞的聲音,立刻大叫起來,“你不會對他也……”
“怎麼可能啊!”我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反駁道。
之所以會想到林澈,隻是因為對他,總是存在說不出的愧疚感,與上次作品被毀一事有關,可我又不能對任何人說。
那個時候,就算親眼看見冬禾從302走出來,就算知道那件有可能是他做的,可我卻依舊對他恨不起來。
細細想來,我才錯愕地發現占據我整顆心的,竟然滿滿的都是周冬禾!
而對林澈的愧疚,隻有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甚至沒有,隻是我用來逃避自己不敢麵對周冬禾的借口。
我……何時變成了現在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