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你告白那天，周冬禾也在。”
“什麼？”我心口一震，如果說冬禾在，那麼林澈說的那些話，他抱住我的動作，豈不是……
“沒錯，他都看見了。”林澈勾起唇角，浮現幾分自嘲的意味，“確切點說，是我看見他站在二樓走道後，故意將你拉入懷中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他看見。”
“可是之後在食堂，我看見你一心一意地為他好，為了難過，可他卻輕描淡寫地將你的心擲向地麵。”
“所以……”我忍著眼淚，“你不惜傷害自己，不惜毀壞辛辛苦苦做好的作品，放棄公平競爭的機會，隻是為了讓我和冬禾產生誤會？”
“這麼做有何意義呢？”
“當然有。”林澈抬起頭，溫潤的眸子裏沉澱著一種不同於從前的寂靜，“隻要你和冬禾產生誤會，隻要他出國留學，我和你在大學裏便會有三年時光接觸，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事，有些人錯過了，也許就永遠錯過了。”
“而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唱片機依舊播放著複古的音樂，我們一站一坐彼此對望著，呼吸起伏交替，須臾後，他終於低下頭打破了沉默。
“可是我放棄了。”像突然鬆了一口氣，緊張的氛圍也不知不覺被化解了。
“當周冬禾把你托付給我的那一刻，當他甘願放棄，隻是為了你能得到更好的照顧時……我突然間明白了什麼。”
“對不起，小水。一直以來，都是我自私地想要占有你。”
“直到看見你們明明喜歡著對方，卻同時選擇為了對方而放手時，我才明白，原來真正喜歡一個人，並不是不擇手段地得到她。”
“最重要的是，你能幸福……”
“隻要你能幸福。”他抬起頭，眼眶微紅地看著我，露出一個笑容。
“林澈……”我哽咽著咬住嘴唇，不知道此刻還能說什麼，被這巨大的震驚掩蓋住的，還有我內心洶湧不斷的愧疚感。
原來從始至終，我都錯怪了周冬禾，明明他也喜歡我，明明他什麼也沒有做錯，卻甘心背負著嘲罵，甚至在最後離開的一刻，還想著找個人照顧好我。
怪不得當我說，你要努力去追尋自己的夢想時，他會露出那樣苦澀的笑容。
其實我根本就不懂他。
對冬禾來說，真正的夢想，早就已經不是去國外留學了吧，事實上，也從沒有過……他的夢想，早就在若幹年前，就已經寫在了陳舊的漫畫書上了。
周冬禾……你知道麼？這樣善良的你，同樣讓我很困擾。
“小水。”林澈忽然走到我身邊，眸子裏寫滿了悲傷，釋然，不舍，等等各種複雜的情緒。
“該說的我已經說完了，對不起，耽誤了你的時間。現在……”他說著，抬起手腕看了下鍾表，“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冬禾的那趟航班是今天下午3點起飛，現在還有50分鍾，趕過去，還來得及向他告別。”
最後，當我在林澈的陪伴下衝進機場大廳時，剛好掐在最後一分鍾，心髒在胸腔裏沉悶地跳動，我環顧了一圈，周圍的人影都是朦朧的，每個背影都不是我要找的人。
直到大廳內響起了提示航班起飛的廣播，我才像忽然失去力氣般，蹲在地上，淚水模糊了視線。
隻差一點點，可我還是沒有追上你。
飛機起飛發出巨大的轟鳴聲，衝散了雲層，幾百次鴿子拍打翅膀四下散開，藍天上那個影子也越來越遙遠，須臾後隻留下餘音盤旋在城市上空，久久不曾散去。
再見，周冬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