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無名信箋(1 / 2)

楊建安道:“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周餘弦道:“那你找我的意思是讓我去幫你要電話號碼嗎,我臉皮薄,你們都知道的……”楊建安道:“沒有。是這樣的,小弟經過九牛二虎之力的打探,終於知道她住你女神對麵的寢室,這個近水樓台先得月,你就幫我搞個聯係方式咯?”“啊?你是說慕雪的寢室對麵麼?”周餘弦終於明白楊建安為什麼要找他了。胖子最善於逮人話裏的漏洞,一聽周餘弦的話,立時叫道:“誒,旋兒哥你這話不對啊,你竟然還有疑問,說明你還有其他女神?”“去,別打岔!”楊建安繼續道:“旋兒哥,這事沒有問題吧?”周餘弦撓撓頭,心想讓慕雪這麼文靜的性格幫別人追女生,她不一定會願意,道:“我盡力吧,可不敢保證啊!”楊建安喜出望外,拍了周餘弦肩膀一把,道:“夠兄弟!成了請六零四全體同誌出去嗨!隨便吃什麼,把老子一個月的生活費全吃完都無所謂!”傅博立馬鼓掌叫好,劉中卻道:“你他媽的一個月一萬的生活費,恐怕撐死也吃不完!”說著大家都笑了起來,這時,一個身材矮小但十分健壯的黝黑小夥,帶著副耳機,搖頭晃腦走了進來,手中提著三盒快餐。傅博見狀,猴急的上去搶過餐盒,道:“母雞,你他娘可以去跟烏龜比速度了……”原來這黑小夥就是他們口中的母雞。母雞嘿一笑,道:“不正好替你減肥?”周餘弦道:“母雞,你也是個受虐狂,明知道跟他們打遊戲十打十輸,還樂此不疲。”拿起掃把一把甩到母雞手裏,“你自己慢慢搞衛生。”母雞不高興了:“旋哥,沒有你這樣子的!我給你也帶東西了,你看這是乜嘢?”說著從口袋裏拿出封信。周餘弦嗬一笑,不置可否,道:“現在這年頭還有人寫信?即便有,也不可能是我的,母雞呀,你省省吧,又來捉弄我。”“哦?是嗎?等會別求我。”母雞收起信,邊掃邊說,“唉,我沒看出你這後生仔猴賽雷呀,暗地裏勾搭的姑娘多了,拜服……”“母雞,你吃多了把腦子撐壞了麼?胡說八道些什麼呢。”周餘弦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母雞壞笑道:“別裝傻,不然別人怎麼會給你寫情書?想看麼?可惜已經晚了。”傅博在一旁起哄,叫道:“喲,收情書了!母雞,讓他去給咱寢室的人都買瓶飲料,不然別給他!”楊建安搶過來抓住母雞,道:“他不看,來來,我們先睹為快!”就要去奪母雞褲子口袋裏的信,母雞一把將他的手撥開,道:“人家妹子請我喝了杯奶茶,再三說了,隻能讓旋兒哥一人拆看,我先給了你未免太不厚道了吧。”周餘弦見母雞不像開玩笑,將信將疑,道:“好好,依胖子,給你們買飲料。什麼鬼信你先給我。”“可別耍賴!”母雞笑嘻地把信遞給周餘弦。米黃色的信封上純淨無暇,沒有郵戳、郵編等,隻有“周餘弦啟”四個用鋼筆寫的楷體字,筆力遒勁,飄逸至極,不大像女人寫的字。周餘弦拆開信,見雪白的信紙也隻寥寥地寫著十幾個字:“勿再顯露武功,不然必遭險難,切記切記!”“這,這……”周餘弦麵色悚然大變,大吃了一驚,“母雞,這到底是誰給你的?”母雞見他麵色有些異樣,疑惑地說道:“乜嘢?不說了是個美女給我的。怎麼了?”要搶過來看。周餘弦忙閃了開去折好信,搖頭說沒什麼,快步出了寢室,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宿舍樓後方的陽台上,又打開信仔仔細細看了看,確認再無其他內容,心道:“王爺爺寫了這封信讓一個女人送來,但筆跡為什麼偏偏又不大像他的呢……”這世上隻傳周餘弦武功的王啞巴一人知曉其身負武藝,且千叮嚀、萬囑咐他不可顯露,他自然而然很快就想到了是王啞巴遣人送來的信。但周餘弦思索越久,越是驚疑,發覺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其一,王啞巴把傳他武功之事說得十分幹係重大,怎會隨便讓旁人轉交書信,不怕泄露秘密麼?其二,他自從來到成都後並未使用過武功;其三,即便是他使用了武功,王啞巴孤家寡人一個,蝸居在那小山村,怎麼可能來到成都時刻照看著他?想到這兒,周餘弦心中咯噔了一下,一陣涼意湧上來:“如果真是這樣,這,這卻哪裏是‘照看’?分明是……無時無刻的監視……”他下意識地朝身後的走廊看了看,唯見兩個赤身穿著內褲、踏著拖鞋的家夥晃蕩著進了寢室,這是夏季男生宿舍再常見不過的景象了。陽台上其餘三麵環空,遠眺可看到青川大學鬱鬱沉沉的校園,自然更無藏人之處。樓下麵忽然傳來一陣笑聲打斷了周餘弦的思緒,他俯身一看,見雨中一群沒有傘的男男女女吵鬧著從小馬路跑過。他暗罵了聲,把視線與心思收回來,無意間忽然看到了牆壁上的一條條水管,“原來如此!”周餘弦如夢初醒,雙眼放光,“如果說我使用了什麼武功,那一定是在爺爺的房子裏從窗口順著水管往下滑,可這……”他身上刹那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打了個寒顫:這豈不是更好的說明了王啞巴如影隨形地在暗中窺視著他?他倒並不是因此認為王啞巴有多惡劣,隻單純的覺得此舉未免有些過分,乃至變態!周餘弦心情久久不能平複,在陽台上來回走了良久,忐忑不安地拿出了手機,對著那個名叫“王爺爺”的號碼猶豫一會兒,終於還是撥通了。王啞巴雖然是啞巴,但他一直在使用手機,因為別人說,他聽就夠了,村裏麵、供貨商很多事情便能通知到他。“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等了幾秒鍾,電話那頭傳來了聲音。周餘弦的心漸漸往下沉,這封信讓他頭都要爆炸了,即便是在他爺爺的房子裏發現小偷他也沒有產生過這種感覺。沮喪、糾結了一會兒,周餘弦想起了小虎,小虎是他的同學,也是王啞巴的鄰居,高考落榜一直在家準備複讀。他徑直撥通了小虎的電話,電話那頭很快傳來了小虎粗聲粗氣的聲音:“我說周大爺,你也記起給我打電話了?我以為你考上青川大學走上人生巔峰,把老子給忘了……”周餘弦幹笑兩聲,陪著他亂七八糟吹了會兒牛,便假裝漫不經心的隨口問起了小賣部王啞巴,卻聽小虎道:“誒,你一說起這王啞巴,我才想起好像有兩天沒看到他了,他小賣部也關著門,不曉得是不是進城去進貨了……”周餘弦一聽這話,麵色慘白,心亂如麻,跟小虎有的沒的扯了兩句,找了個借口掛斷了電話。連日的雨水徹底洗去了夏日尾巴的餘熱,為整個城市帶來了趕早的寒意。周餘弦看著連綿細雨,搜索枯腸千百遍,依然想不出王啞巴來監視他的原因,卻又有更令他惶恐的新發現:歸根結底,他其實對王啞一點都不了解,不了解這個人、不了解這個人的家世。不僅僅是他不了解,他曾旁敲側擊的問過他父母,他們也說不大清楚王啞巴這個孤僻的人,隻知道他在王家村開了很多年的小賣部了,但決非王家村之人,而是後麵搬來的,但至於是哪一年,他們已記不得了,畢竟這人就是村民中的“隱形人”,永遠不起眼。想不出頭緒,周餘弦頹唐地回到寢室,其他幾個人見他臉色不太好,都問發生了什麼事,他隻以突然身體不適帶過。爬到床上,周餘弦盡力不去想王啞巴,思緒卻不斷縈繞其間。就這樣躺不知躺了多久,仍是煩悶難去的他又拿出了那封信,“莫再顯露武功,不然必遭險難,切記切記!”反複的讀著,字裏間的關懷之情其實他是感受得到的。突然,周餘弦猛地坐了起來,“我為什麼總想著是王爺爺監視我呢,他往日於我的關愛必然不假,若他對我謀劃什麼不利,有太多機會了,何必苦心孤詣地教導我?如果說是為了日後利用我替他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但不讓我使用武功,也太不合乎邏輯了……”他漸漸想通了,“結合這麼多年來王爺爺所作所為,依然隻有一個解釋,他要將一身武學傳下去,卻又生怕我因此惹禍上身,所以再三叮囑,甚至在暗中保護我。”念及於此,周餘弦登時釋懷,不由狠狠打了自己一個巴掌,竟然以“監視、變態”這等心思去揣度一直對他疼愛有加的老人,自己實該遭唾棄。周餘弦睡的是上床,母雞睡他對麵,此時正坐在床上上網,見他此舉大愕,道:“後生仔,你、你這裏有問題麼?一封情書至於麼?”說著指了指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