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三個地方(1 / 2)

在北京住了幾日,周餘弦的半個月假期堪堪也要到了,周家三口便啟程回了四川,喬下彬依依不舍,直把他們送到機場,買好了機票,說等他兒子喬昂放了假,他就帶上全家來四川旅遊。周餘弦心中苦笑,他從始至終都沒告訴過喬下彬,他跟喬昂是同一屆的校友。這幾日來,痛失祖父的傷痛一直鬱結在他心頭,他無暇再去想梁慕雪,此時突然念起,心驀然隱隱作酸,想道:“現在好了,不但跟喬昂變成了兄弟,說不定慕雪以後還成了我嫂子或者弟媳。”“從去年開學,到現在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嗎?”周餘弦此刻已經站在了青川大學的大門口,仰頭呆呆看著那幾個遒勁飄逸的書法大字。兩天前下了飛機,周商跟周何直接把周餘弦送到醫院去看了心理醫生,連著住院兩天,拿了不少藥,因為周餘弦在飛機上睡著後做惡夢受到驚嚇,幾乎在飛機上失控。這大半年來,接踵而至的打擊與詭異事件,確非他一個心智尚不成熟的少年能夠承受的,從曉望島回來後,周餘弦就已經有抑鬱傾向的心理問題,整夜整夜的心智混亂,被各種光怪陸離的噩夢驚醒。好在看醫生後,醫生說問題並不是很嚴重,所以休息兩天看周餘弦情緒穩定了,周商周何都回了老家。周餘弦在校門口癡了良久良久,想象著當年爺爺周幾在這所大學求學時的光景,無限神往與憂傷。在保安疑問的目光的注視下,周餘弦終於緩緩走進了學校,漫步在校園中,不經意一抬頭,他就看到了任竹正站在不遠處的廣場上,看著他笑靨如花。任竹依然是那身個人標誌性一般的簡單T恤、牛仔褲加帆布鞋,初夏的陽光照在她美麗的臉龐上,是那麼美好、那麼溫暖。周餘弦回學校的事,也就告訴了任竹一個人,但他沒想到任竹回來接他。“任竹在那麼小的年紀,就承受了父母雙亡的痛苦,不知道是怎麼挺過來的……”周餘弦此刻更能體會到任竹為什麼要去看心理醫生了,他忽然很想哭。“周榆瓜,才半個月不見,你怎麼瘦成這樣了?難道這段時間都在喝稀飯……”任竹也迎麵走了過來,笑道,她話沒說完,突然輕輕“啊”的驚叫了一聲,因為此時周餘弦衝上來,緊緊抱住了她。周餘弦好想抱著任竹大哭一場,將心中所有酸苦一股腦的說給任竹聽,但他人是抱住了,眼淚卻硬生生的忍住了。他已經準備好了為自己的唐突無禮,接受任竹甩來的耳光,但等了許久,任竹的耳光好像還沒打來,甚至都沒推開他。周餘弦稍稍恢複了一些理智,心卻劇烈跳了起來,溫香在抱的意亂情迷,讓他有些難以自己,他還能感到任竹胸口起伏著,心跳也很快。“周榆瓜,你、你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叔叔病沒治好嗎?”任竹好像也驚呆了,半晌才回過神,吃吃問道。“沒、沒……我爸的病治好了,我很高興,有些激動……我、我,我先回寢室收拾一下,等會兒一起吃午飯吧……”周餘弦偷偷抹了眼角的淚,放開任竹,臉比這個季節田裏熟透的番茄還紅,窘迫得正眼也不敢看她,說完這話,轉身就跑。“那我要吃魚香茄子,你記得給我打好!”任竹也沒責怪周餘弦的無禮,喊道。周餘弦頭也不回,做了個“OK”的手勢。夏天是熱情似火,清香滿溢的季節,卻不是適合淡忘的季節。轉眼間已經一個月過去了,周餘弦躺在綠草如茵的足球場上,靜靜望著悠閑白雲飄過清澈藍天,思想一不注意,仍會不自主去念及在曉望島的那個夜晚、周幾的臉,以及對那鬼組織的各種想象。雖然依舊會在半夜被有關鬼組織的噩夢驚醒,依舊難以直麵自己心中某些不好的直覺,好在,周幾的故事,周餘弦已經學會了埋藏在心底。而對梁慕雪,在他去北京前那一聲“再見”,已經代表了他最後的留戀。青梅竹馬的青蔥歲月總會逝去,還會有盛夏年華一般的青年時代,一程有一程的風景。周餘弦回來這一個月裏,他有沒有看到過梁慕雪,有,或許沒有吧,他都記不清了。他不會再像以前一樣畏畏縮縮的躲在梁慕雪宿舍門口的樹蔭後,等上半個小時隻為看她一眼;更不會經常自己為自己找借口,製造從梁慕雪班級路過的機會。真的能跟那種種的黑暗故事徹底告別?真的能徹底忘記梁慕雪?周餘弦不知道,但起碼現在已經是一個好的開始。可以跟寢室的基友們一起玩遊戲,可以在課堂上睡完覺再悠哉地晃去食堂,可以在自習室、圖書館勾搭妹子,大學的幸福生活不就該如此嗎?周餘弦臉上的陽光突然被遮擋住了,他側頭一看,卻見任竹不知怎麼知道他在這兒的,徑自走過來在他旁邊坐了下來。“周榆瓜,你回來這一個月都悶悶不樂,簡直要趕上你去年剛跟大美女分手那段時間了,我知道肯定有發生什麼事,但你不願意說就算了,如果有一天你想找個人傾訴,本小姐隨時洗耳恭聽……”任竹歎了口氣,搖動著腳上那雙有些髒舊的滑板鞋,說道。“哦?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跟她剛分手那段時間,你都沒找過我,更沒跟我聊天,你怎麼知道我那段時間什麼狀況?”周餘弦逮住了任竹話裏的一個漏洞,馬上轉移了話題。出乎意料的是,平時好不驕傲,對什麼都不屑一顧的任竹,此刻她如凝脂般的臉頰竟紅了,微微別過頭去,道:“我這麼機智、聰明,難道猜不到嗎?”周餘弦心中偷笑,已經猜到任竹肯定從那時起就在暗中關注自己,驀地感到甜絲絲的,但不敢再取笑她,道:“啊!是的,我差點忘了你好聰明的一個姑娘,怎麼會猜不到……”任竹的臉更紅了,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心事被覷破,大聲咳嗽了一下,拉下臉,道:“不準你用這種口氣對我說話。”周餘弦隻怕任竹真生氣了,忙坐起身,裝作正襟危坐的樣子,道:“那這樣對你說話,總沒錯了吧?”任竹禁不住撲哧一笑,“好好,這還有點樣子……”,笑了一陣,又道,“喂!明天我帶你去三個好玩的地方,去不去?”“明天?去我倒是願意去,但明天是星期五,不是要上課嗎?你難道明天沒課?”周餘弦很奇怪。“有課啊,但大學翹個一天的課,算什麼?”任竹不以為然的道,“去不去,你就一句話吧?”聽任竹話都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周餘弦還拿她當朋友的話,能拒絕嗎?隻能道:“好吧,去就去,你翹課都不怕,我又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