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晌，才聽隱隱有衣袂飄動之聲向周餘弦所在的位置漸漸靠近，極輕極輕的，如果不是周餘弦靜心“守株待兔”，可能不一定能聽到此微弱的響動，那賽如風應該也是極為小心，怕在石林中被周餘弦偷襲，所以這麼慢才走過來。周餘弦知道在高手麵前，一個小動作都會被對方察覺，他紋絲不敢動，眼睛都不曾眨一下，感到賽如風已經繞過了他身下的石頭，預感時機已到，遽然坐起身，“嗤”的聲運起彈華指，將手中石子朝下方賽如風那虎背熊腰的背影彈去，勢如閃電。周餘弦彈出之後，沒做半分停留，也沒管是否命中，已經向旁邊的石頭躍去，一躍之間，“嗤”又是三枚石子向下麵的賽如風彈出。下方石頭相夾的狹窄地勢是周餘弦故意選的，就是要賽如風的閃避空間有限，避無可避。不想那賽如風亦是了得，卻見他一直沒回頭，雙手反抓，周餘弦的石子過去一枚，就抓向一處，周餘弦先後彈出的四枚石子竟都被他反手抓住了。“好！”周餘弦都不禁讚了聲好，不過他怕偷襲在先，也怕真正將賽如風打成重傷，其實隻用了七成功力，看這情況是他多慮了。電光火石間，賽如風卻已將四枚石子擲回，魁梧的身形如風，往上竄出，一張虯髯老臉正對著周餘弦，直接朝他撲來。可是此時周餘弦已經以極快的速度，跳進了五米開外的石林中，再度屏氣不動，匿身其間。賽如風上來，他就下去了。“你是要玩躲貓貓嗎？”賽如風冷笑，“好！看你能躲到及時！”接著，衣袂聲動，往周餘弦藏身的位置撲去。等他到了周餘弦藏身的上方俯瞰，周餘弦卻又已經閃躲到了另一塊石頭之後了，賽如風氣得又哼了兩聲。賽如風再動，周餘弦也動，賽如風停，周餘弦也是停。周餘弦憑借連他自己都驚訝的感應與預知能力，始終與賽如風保持著動作神同步，賽如風在石頭上麵，他在石林中間，兩人一連換了四次方位，賽如風竟都沒察覺到他的位置，然而周餘弦卻清楚地知道賽如風在哪。那始終喝斥的賽如風，此時卻安靜了下來，好像他也感到了周餘弦比他想象的還強，已經完全如臨大敵般的來對待。濃霧封天，石林之中，一老一少都小心翼翼，以各種怪異的姿勢行動著，“躲著貓貓”。終於，待到賽如風再走位，周餘弦這次沒有再跟著閃動，而是提前了半秒將石子彈出，使得還是九成功力。此時，賽如風正從高處踏向旁邊一塊矮的石頭，周餘弦的石子便是從三米開外的一個石頭縫後彈出去的，賽如風一邁腿，石頭就剛好打向了他的腰間。隻見賽如風愕然大驚，虎吼了聲，想收腰回去，但腳已邁出，動作終究慢了半分，石子擊中了其腰間肋骨位置。賽如風一聲悶哼，中招後竟沒回躲，而是一斜身，衝向了周餘弦藏身的位置，變招神速，也不知他中了這一招到底有沒有受傷。“轟”兩聲，飛在半空的賽如風，已經出掌打垮了周餘弦所在位置的兩塊大石頭，大大小小的石塊飛舞著直往下落，周餘弦也隻得從下邊躍了出來。“卑鄙小子，盡做下流的偷襲之事！”賽如風大喝，瞬間跟周餘弦在空中近身相遇了。周餘弦不得不跟賽如風近戰，一招卷雲掌的“引渡飛流”打出，這是以掌力攻擊的招數，他可不欲跟賽如風身體接觸，唯恐賽如風也渾身是毒。卻見賽如風兩隻大如缽的拳頭齊出，迎麵接周餘弦這一招。波的一響，兩人同時向後倒躍，周餘弦落在身後五米處的石頭上，賽如風也飛出差不多的距離，止了身形。周餘弦站定後，感到與賽如風過了一招，似乎也沒什麼難受不適，絲毫沒落下風，不由有些欣喜：“原來我並沒有那麼不濟。”賽如風齜牙咧嘴地一隻手捧著剛才被周餘弦石子擊中的腰部，臉上浮現痛意，原來他畢竟是受傷了，厲聲叫道：“小子，你武功是誰教的？”“自學可不可以？”周餘弦大笑，不再等賽如風攻擊他，信心大增的他竟率先出手了，徑自朝賽如風衝去，同時先彈了五六枚石子開路。賽如風左閃右避，連連閃動，避開彈華指，揮拳與周餘弦鬥在了一起。周餘弦此時使卷雲掌感覺很不一般，他以前出招前總需要按照卷雲掌各種扭動關節的別扭姿勢去擺動，但現在完全不用了，自然而然的出手，行雲流水，打得酣暢淋漓，偶然間隨意一變招使得甚至不是卷雲掌的招數，但威力依然奇大，連周餘弦自己都大呼驚奇。賽如風身為一派長老，雖然被周餘弦偷襲中招，但老當益壯，武功、經驗老道，他盡走剛猛一路的拳法使得虎虎生威，幹淨利落，招數簡約卻不簡單，每一招都是千錘百煉的致命殺招，完全沒有周餘弦擔心的什麼用毒的招數。周餘弦卻不知道，無我派是五派乃至世界派係中弟子最繁雜的門派，各個少數民族都有，武功千奇百怪，他所見到的阿木莫奴、瑤瑤剛好都是哈尼族、苗族用毒高手而已，賽如風非此道。兩人瞬間拆了上百招，從石頭左方打到了後方，一片石林被他們的掌力拳道，毀了大半。周餘弦越鬥越是自信，卷雲掌被他使得從未有過的圓轉如意，渾然天成，心中又驚又喜：“我竟與堂堂無我派分支長老鬥了這麼久？任爺爺果然沒誇大其詞的騙我，我再用卷雲掌、彈華指，真的已經是一片新氣象！”而賽如風卻愈加吃驚了，難以置信眼前的少年武功竟如此之強，明明之前五派傳來的資料中顯示，周餘弦包括他爺爺、叔公武功都是二流，可如今所見大不一樣，自己沒受傷前或不輸於他，但剛剛周餘弦那一記彈華指打得著實不輕，他隻是強忍著而已，此番劇鬥，已覺吃力。賽如風心急之餘，拳下催得更緊，每一拳都運足了十成功力，風雷隱隱……他現在唯有期望自己憑借更深厚的內功，速戰速決，強行擊敗周餘弦。周餘弦一笑，他看出了賽如風的現狀，明白他想幹什麼，不再跟他硬碰硬，全施巧勁，以四兩撥千斤的回守打法，靜候賽如風不支之時。又過十餘招，賽如風後勁已有些不足，這時忽聽石林外的大霧裏有人的呼喊之聲，竟好像是那三個藍衣服漢子去而複返，可能是他們聽到了賽如風的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