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方朝臣跟佩姬討論了很久,關於各自上報局裏後,該怎麼派人去探究洞門後的世界。那裏藏著如此可怕的未知生物,即便是運來人類當今最先進的重武器,除了核武器外,恐怕都對付不了那些龐然巨獸,更別說深入其中搞研究了,鬼組織足足在這裏考察觀測了二十年,就充分說明了其深不可測的神秘,與探測的困難程度。回到冰宮外的房間裏,方朝臣跟佩姬在鬼組織的那些研究人員的生活區,再次翻找關於洞門後謎霧世界的研究資料,找到兩台記錄滿滿的筆記本電腦,以及幾個資料夾。其中有個夾子裏幾十張厚厚一疊紙,密密麻麻寫滿了各種物理公式,方朝臣跟佩姬都沒看懂,不過他們看明白了最後兩頁,有一段話最讓人印象深刻:我們世界的物理規則,有部分適用於那個未知的世界,另外一部分卻完全迥異,還待進一步考證。方朝臣、佩姬看得津津有味,周餘弦靠在睡袋上,吃了個罐頭,喝了半瓶水後,腦子卻開始有些發燙,暈暈沉沉……黑霧強行灌入他腦子裏的那些人形圖像後,不時自動湧現出來,而絕冥之地感知到那些圖像後,自然而然引導體內元氣依照圖像遊走。起初,周餘弦隻怕自己學會黑霧的魔力,身心會受到某些影響,變得跟黑霧一樣的黑暗,很抗拒去理解學習所謂的“天訣”,但黑霧在腦海裏留下的意識,已經成為他思想的一部分,不可能輕易抹去忘記。周餘弦從來不是個死腦筋的人,感到確實難以抵擋自己的思想,最後隻得順其自然,索性順著那些想法去有意無意的修習。對於那些人形圖像略一細心體會後,周餘弦吃驚的發現:“這怎麼感覺跟我們古代中醫所說的穴位脈絡圖,有很多都一樣……”整套天訣圖像,相當於在打通人體體內各個要穴,理清各條脈絡,讓整個人體宇宙達到返璞歸真,完全渾然一體,暢通無阻的登峰造極的地步,那樣,人再控製自身力道,爆發力會超出不可能的想象之外。這個原理,其實與周餘弦之前學過的卷雲掌有異曲同工之妙,但遠為高明;理論上的終極,又跟任攬天那套口訣類似,把人體比喻成一個完整的宇宙,人體中所蘊含的能量是無限的,原子的異變、質子的碰撞等基礎物質變化都會產生某種能量。宇宙中所有的能量,其實在人體內都可以找到,隻是需要不同的方式去激發。周餘弦一靜下心去領悟這套天訣,方覺妙用無窮,其實並不存在學了會讓自己變得黑暗的說法。他不覺間,全身心完全投入其中,身外如老僧入定,在方朝臣、佩姬看來是睡著打盹兒了一般,他的思想卻早已去到了千萬裏之外,翱翔至宇宙星辰中。“人體就是一個宇宙,我們的細胞、我們的基因、我們的器官,就像星球、星係,再到更小的原子、誇克、粒子,那就是渺小的我們,卻又是組成這個宇宙的重要部分,足以以小窺大……”周餘弦的腦子飛速轉動,思考。“誒,小子,醒醒!醒醒。”不知過了多長的時間,沉浸在他的小世界的周餘弦,被方朝臣搖醒了,“你是有多累,吃著東西都能睡著……”周餘弦思緒被打斷,緩緩睜開眼,發現自己手上還拿著半片壓縮餅幹,嘴角吊著一線唾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感到神清氣爽,心中煩悶盡去,人好像輕了幾倍一般,渾身有使不盡的勁。“小處男,快起來,走了。”佩姬正整理著好大一個背包。“走了?去哪?”周餘弦不解,他注意到方朝臣的背上已經背了一個大背包,估計都是搜刮得鬼組織的東西。“當然是回家,難道你想在這充滿恐怖與怪異的地方住下來不成?”佩姬一拍周餘弦的頭,“你是不是被嚇傻了?”方朝臣晃了晃手裏的衛星電話,道:“剛才有人撥打這台電話,用屁股想都知道是鬼組織打來的,他們聯係不上這邊,肯定用不了多久就會派人進北極來了,所以,我們還是早點撤為上策。”三人一溜煙地爬出了冰山,周餘弦踩到出口的那道銀箔梯子時,還能看到第一級梯子上的腳印,他聽周何曾重點說過因為周幾捏軟了梯子做了手腳,才開始懷疑那個喬下彬,對方身份因此暴露。周餘弦睹物思人,想象當年的事,無限感傷,心中一酸差點落下淚來。他們爬出去後,發現外麵是北極極夜氣候,夜空中極光絢麗,蕩漾天際,美不勝收,但三人的眼光,全被出口旁邊停著的一架小型的軍用直升機吸引過去了。“鬼組織的孫子們,早就把一切給大爺們準備好了,夠孝順……”方朝臣大笑,樂開了花,他檢查了飛機的油箱也是加滿的。三人爬上飛機,很快,那一座藏著冰宮的冰山已縮成了一塊白,它在周圍的浮冰冰山中無疑是鶴立雞群的,但它的表麵,比起深藏在它內裏的無限空間,這就遠遠算不得什麼了。“不知道爺爺他們當年發現白皮怪的礦洞在哪兒……”周餘弦眺望海洋中的島嶼陸地方向,心中遐想。“唉,跟著黑霧繞了地球大半圈,沒想到是這種結果,但願那怪物真的是送死去了,不會再回來。”隻聽佩姬深深歎道。飛到冰島後,三人沒做一點停留,馬上轉機飛往了英國倫敦四國聯合辦案辦公室,不可思議的是,伯恩竟然還活著。他們在百慕大失事後,伯恩跟三名大兵都被海風吹到了漩渦的反方向,僥幸逃過一劫,在海上漂流一個小時後被救。當伯恩再帶著人回去漩渦的位置時,卻發現漩渦已經消失了,那水下什麼都不再有。伯恩聽了三人的遭遇後,老練深沉如他,也差點驚訝得下巴幾乎脫臼。周餘弦沒有資格參加四國辦案的高層會議,所以後麵方朝臣開會的兩天時間裏,他都在泰晤士河畔瞎逛,可惜發生在他身上的一係列變故,讓他毫無心情欣賞倫敦這座極具憂鬱紳士氣質的城市,美景入眼,腦子裏卻是空白的。“小竹,慕雪,現在都還好嗎……”前幾日,周餘弦時刻處於生死邊緣,無心去傷感、去思念,現在一下空閑下來,空虛跟悲痛,立時吞噬了他的身心。周餘弦茫然佇立很久很久,看著泰晤士河上的遊船來了又去,直到夕陽餘暉在河麵灑下一片金黃。周餘弦忽然感到一股平和的魔力氣息靠近了自己,他回頭,就看到遠處的河畔林蔭小道下,一個身材高大、須發皆白的牧師打扮的老人朝他走了過來……十字派馬丁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