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鄭盤踞中原之地,其城縱橫三百餘裏。洧水從中流淌而過,將新鄭分為了兩半,勢力錯綜複雜,如兩個江湖。洧水兩側的勢力都在暗自爭鋒,意圖染指對岸,但鬥了幾十年,仍是涇渭分明。
洧水流經新鄭,水清而緩。兩岸樹木叢生,垂柳依依;民居屋舍,掩映其中;槳過水動,婦女浣紗;雞犬相聞,黃發垂髫,並怡然自樂。
垂柳巷便是臨近洧水的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巷子,因其旁有垂柳依依而得名。此時平日素來清淨,鮮有人走動的垂柳巷中,卻有一身穿青袍灰紗的十五六歲成童緩緩踱著步子前進。如一陣清風,拂過巷子。
他背負一柄木劍和一個包裹,劍眉星眸,睫毛似其母親而長,鼻子高挺,嘴唇略薄,十分俊秀,卻正是葉瑜。他站在一大門緊閉,門口不算太高大的院子前,看了一眼四周,確定沒有走錯,這才敲響了門。
“嗒嗒!”
一陣有節奏的敲門聲響起,這時院子裏才有響動,似有一人走到門口,隨後推開門,見一少年站在門口,身上略有風塵,待其看仔細後,才連忙躬身行禮:“弟子見過葉瑜師叔。”
葉瑜微微點頭:“不必多禮。”
待此人行過禮後,葉瑜想了想又問:“師父可曾來了?”
弟子又是一怔,他們是道家外圍負責聯絡的弟子,隱藏在七國各處,正因有這些人在,道家才不至於消息閉塞。實際上,這年頭,但凡有點能量的,都少不了養一批探子。否則消息不靈通,那便平白錯失許多良機。隻是如道家、儒家、墨家等大佬的探子水平更高,一些人甚至可比王國密探。
不過,這群人也是昨日因逍遙子到達此處才知道。這弟子便連忙說:“掌門已經到了。”
葉瑜微微有些驚訝,沒想到逍遙子竟然比他這個先下山的還快。便隨著這弟子進了院子,又在其幫助下,卸去了一身行頭,撣去了一身浮塵,這才來到一個東邊的廂房門前站定。
葉瑜整理了一下衣襟,躬身行禮道:“弟子葉瑜求見。”
“嗯。進來來吧。”果然,屋內傳來逍遙子的聲音。
葉瑜恭敬的應一聲,這才進入房間。待葉瑜進去,又行了禮,跪坐在逍遙子不遠處。逍遙子這才緩緩睜開眼,道:“辛苦了。”
聽了逍遙子的話,感受其中的關心之意,葉瑜心中微微一暖,說:“不過幾步路而已,算不得什麼。”
逍遙子點點頭,沉默了一會又說:“你似乎並不意外為師會來。”
實際上,葉瑜並不知道逍遙子下山的消息,他方才在門口也隻是隨口一問,誰曾想,逍遙子竟真如他所料,偷偷下山了。
其實也不難猜測。以葉瑜對逍遙子的了解,若自己下山,他定會囑咐良多,再不濟也會令人替葉瑜打點一番,豈會就這樣任由涉世未深的葉瑜輕易下山。雖然逍遙子對葉瑜很有信心,可這未免也太不負責任了。
這就說明,逍遙子不久定會與自己相見,且這期間,有信心葉瑜絕不會出意外。葉瑜也並未對逍遙子說過自己會去何處,而逍遙子卻能夠一下山就直奔新鄭,何等聰慧。逍遙子的天資過人,而葉瑜雖算不得絕頂聰明,亦是不笨。故師徒二人,許多事無需說,心中已然明了。或許在兩人心中,早已培養出了一種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