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曉風調笑道:“隻是妳怎麼也沒想到,退親不成,妳反倒還和我正式定下了婚約。現在的結果,妳非但沒有將我們兩個之間這門親事給退了,反而讓我們兩個的關係更加加深了太多”。
“唉,誰能想到會是這種結果呢……”,洛清雪輕歎一聲,感慨道:“也不知為何,剛剛在廳中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我心中原本對你的那些排斥、厭惡,忽然就變了,完全變成了另外一種感覺。我也說不太清楚,總之好像很歡喜,同時也很愉悅,嗯,就是這種感覺”。
“於是,接下來爹娘和伯伯為我們訂婚的時候妳便再沒反對”?
其實這個問題根本就不必問的。
楊曉風想了想,一時來了興致,不由伸手輕輕撫弄著女孩額角的秀發,問道:“妳說妳心中曾排斥過我,為什麼要排斥我呢?還有,妳剛剛說見到我的第一眼,我在妳心中的樣子一下子就變了,那不知以前的我,在妳心中又是什麼樣子的”?
“這個嘛……”,洛清雪本想故作深沉的,但卻實在忍不住笑道:“以前我總是想,以你這清水山莊大少爺的身份,你絕對是一個放浪形骸的世家子弟,仗著家勢,飛揚跋扈,胡作非為的那種人。我最厭惡的便是這種人,對這種人,莫說要嫁給他,就是多看他一眼我都覺得想吐。故而,聽到爹爹說我居然和你定有親約的時候頓時非常反感,自此便一直想把這門親事給退了”。
楊曉風調笑道:“但妳沒想到的是,我居然不是妳所認為的那種人”。
“是啊,剛剛看到你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錯了,你居然與我想象中的一點都不一樣,這倒是很讓我意外。不過,更讓我意外的是,我居然當場就應下了和你的婚約”。
楊曉風點了點頭,笑道:“對這點我也有些意外。至於妳嘛,倒和我想象中的樣子完全一樣”。
洛清雪很是俏皮的一笑,道:“你是不是有些想不通,剛剛在廳中當著三位長輩的麵,對我們兩個的婚約我怎麼答應得就那麼直接呢”?
楊曉風連連點頭道:“對啊,女孩子一般都是很矜持的,怎麼妳……”?
“你的意思是說,我不夠矜持了”?
“不是不是,我隻是在想,畢竟我們兩個雖然之前的時候便已經在心中將對方想象了千百回,但畢竟今天才隻是第一次見麵而已。故而,我一時有些不是很懂”。
“你不懂,但或許我懂”。
楊曉風眉頭一緊,道:“妳懂”?
“是,我懂……”,洛清雪將腦袋從他的胸膛上稍稍抬起了幾分,一時眺望著遠處天邊的那一輪夕陽,悠悠道:“風,你經曆過寒冬嗎”?
“當然……”,楊曉風一時沒明白她為何會忽然問了這樣一個不著邊際的問題,但還是答道:“我今年剛好十六歲,也就是說,我至少已經經曆了十六個冬天”。
“那這裏的冬天冷不冷啊”?
“清水山莊地處江南,即便冬季也不怎麼冷,反正自打我記事開始,這裏就沒下過什麼雪,一年最多也就下三四場雪而已”。
“這就是了……”,洛清雪目光悠遠,語氣也忽然變得冷淡了許多,道:“落雪穀和這裏不一樣,地處西北,幾乎進入十月便開始下雪,一直到來年二月份左右雪才會停。要說這雪,起初時還會消融,但從十一月開始,雪便再也不會消融了,於是乎,雪越下越厚,冰也越結越厚,整整一個冬季,水流、土地、花木、各種生物……,總之,幾乎所有的一切,甚至包括人,就連人也全都像是被封凍住了。基本上無一例外,每年冬天天氣最冷的時候,我便時常想,春天還會來嗎?就在我這樣想著的時候,春天竟然真的就來了,隨著季節的腳步,春天悄無聲息的再一次將溫暖帶回了人間。不知不覺中,天氣回暖,冰雪化凍,似乎在不經意間,那些整整封凍了一個冬季的寒冰竟一下子全都融化了。有時甚至就隻是在一瞬間,明明昨晚還殘留著浮冰的河畔,第二天早上的時候,竟已有柳枝生出了嫩芽。你說,這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力量”?
楊曉風好奇道:“什麼力量”?
洛清雪略微沉默了一會兒,隨即抬頭凝視著他的臉,良久,柔柔一笑道:“風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