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已習慣於隱藏自己的表情,還是他已無淚可流。
李木清無暇它想,黑衣殺手早已將他圍住。一個個麵目猙獰的看著他這個清瘦柔弱的中年人,在殺手眼中,這早已是一個死人。
下一刻,殺手的劍雨點般招呼了過來,可李木清卻沒有動。自始至終他都隻是看著梅落雲,似已看得癡了,瞄都沒瞄一眼刺向他的劍。
是他對這些人根本就不屑一顧,還是他的心痛得早已讓他無法動彈。
刹那間,殺手的劍眼看就要刺入他的身體。李木清終於動了,他的手動了,他的劍也動了。
沒有人看清楚那是什麼樣的一把劍。但見寒光閃過,劍便已入鞘,他的人也已頓住,就似乎他在原地從來都沒有動過一樣。
刺向李木清的劍也已頓住,血就像瀑布一般從殺手的脖子上噴濺而出。距李木清十步之內殺手的頸動脈已被盡數割斷。
就隻這一劍,殺手中便已足足倒下去二三十人。不過,剛剛將梅落雲一劍穿心的那個黑袍人此刻卻不知到哪裏去了,似乎自打李木清出現的那一刻起,他忽然就從這裏消失了。
一招之間,斷刃封喉,一劍之威,竟強橫如斯。這到底是一把怎樣的劍,或者說,這到底還算不算是一把劍。
十八年了,李木清封劍整整十八年了。他從不輕易動劍,更不想殺人。
隻是,這世上有太多的事都身不由己,更無從選擇。如果可以的話,他絕對不會殺人,然而,人生沒有如果,隻有結果和後果。
既然殺了人,索性就多殺些吧。
李木清單臂抱起已經昏厥過去的楊曉風,將其攜在腋下,一手持劍衝殺了出去。所過之處,殺手如落葉般紛紛倒下。
他沒有再去管梅落雲,甚至都沒有再多看她一眼。他現在所能做的,就隻有拚死救下她的兒子。
死的人已經死了,但活著的人還要繼續活下去。
月光似已被染成了血色,暗紅一片。
殺戮還在繼續,哀嚎慘叫聲也在繼續。不斷有人在倒下,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更多的人死去了。
明月不知何時已躲進了雲中,便是月亮也不忍直視這血腥的殺戮場麵吧。
忽然又刮起了狂風。
漸漸的,原本晴朗月明的夜空已是烏雲滿天,接著,一場秋雨狂暴的落下,洗刷著人間的罪惡。
雨聲漸漸的將哀嚎聲淹沒了,也不知是不是這場殺戮已經停了。
沒有人知道那一夜清水山莊究竟發生了什麼,因為那一夜,清水山莊的人無一幸免。
除了楊曉風三兄妹。
不過,也沒有人知道他們是否還活著。
之所以不確定他們是否已經死了,是因為後來落雪穀的人在清理清水山莊死難者的遺體將其下葬的時候沒有找到他們三兄妹的屍體。
沒有人知道他們三兄妹去哪兒了。
再也沒有人聽說過有關他們三兄妹的任何消息。
他們三兄妹就和清水山莊這個名字一樣,從此在江湖上徹底消失了。
不知道他們跑了多久,更不知道他們到了哪裏。
屋子裏很陰暗,也很潮濕。當楊曉風醒來的時候,他隻能感覺到自己躺在堅硬的地板上。
外麵死一樣的寂靜。牆角有熙熙索索的響動,想來是老鼠吧。
這是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