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明媚,鳥語花香,一幅萬物複蘇的景象。
幾個頭梳雙髻,身著粉色宮裝的小宮女靠在頤華宮的牆角花圃間,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著什麼,卻是沒聽見沈碧芊的腳步聲。
“今個兒秀女們都進宮了,說是給皇帝充盈後宮,不知都生得如何。”
“說是各個才貌雙全,隻是跟林貴妃娘娘比差遠了。”
“後宮的女子美得各有千秋,可是生得再美,也不如生得貴,咱們要是生在官宦人家,說不準現在也是娘娘了,誰叫咱們是平民人家出身。”
“你可別說,碧芊姐姐不也是官家小姐麼?!”這話一出,幾個小宮女哄笑起來。
沈碧芊插著腰站在她們身後,隻見正對著她的宮女捂上的嘴,背對的那一個卻還未察覺。她把臉湊到宮女們中間,笑眯眯的問道:“跟姐姐講講,說什麼這麼開心,別人的痛苦就是姐姐最大的快樂。”
幾個宮女趕緊散開,站成一排,低著頭,憋著笑,看著不正經的沈碧芊,她們很難嚴肅起來,一個宮女調皮道:“我們在說姐姐如此花容月貌,明豔動人,選秀進宮整整四個年頭為何沒當娘娘卻當了女官,如今新秀女都進宮了不是沒有機會了麼?”
沈碧芊伸出一根手指,搖了兩下,“非也,姐姐我誌不在此,進宮四年從七品一等宮女熬到了從四品風儀女官,”說著她伸出十根青蔥玉指道:“掰起手指算算隻要保持現狀,再過七年到了二十五我就能收拾收拾出宮了,帶著主子賞的東西,多少也算個富婆,到時候買個院落置辦個地再養幾個麵首,一天換一個一天換一個,呲呲,享受齊人之樂。”說到這裏沈碧芊幸福的忍不住捂嘴偷笑起來,夢醒後身邊的宮女也走得一幹二淨了,沈碧芊抬頭看了看天上大大的春日,心念道,果真是白日夢,可這卻是她一直堅持下來的動力。
等出宮,沈碧芊首先要感謝的就是自己的老爹,要不是當年擔任從六品京官的他給畫師送了銀子,讓畫師把沈碧芊畫得極醜,估計這會兒沈碧芊就成了先帝那死老頭子的眾多寡婦之一了。
沈碧芊走到青花瓷魚缸前,衝著清澈的水麵仔細自我欣賞一番,摸了摸自己的臉,臉還算嫩,顏還沒有殘,皮膚看上去勉強有水分,說不上傾國傾城倒也是如花似玉,她重重的點頭道:“挺美,做女官挺美。”
一個小宮女站在沈碧芊身邊,不知該不該張口打破沈碧芊的自我欣賞,猶豫了半天才道:“阿芊姐姐,張太妃喚你呢。”
沈碧芊強裝鎮定,笑著道:“這水挺清的,魚缸擦得也不錯。”然後轉身疾步離開,捂上臉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張太妃是先帝的張婕妤,先帝生前,選秀封為婕妤,卻不受寵,先帝去世後,先帝皇後也就是現在的皇太後重整後宮,將先帝寵愛的妃子全部勒死陪葬,曾經與自己作對的下令削發為尼送進尼姑庵,美其名曰為皇家祈福,剛好張太妃兩樣都不占,便從先帝婕妤封為太妃,也算補償了她半生的孤寂。
沈碧芊自進宮便伺候在她身邊,不僅因為張太妃這裏最為安全不容易被皇帝惦記上,還因為張太妃性格溫和,待人寬厚,留在這兒是最好的選擇。
“太妃。”沈碧芊收起自己一臉不正經,正色道。
“這是葉侍衛送來的書信,說是你母親讓人稍給你的。”張太妃把信交給沈碧芊,沈碧芊接過書信,心裏直犯嘀咕,自己母親雖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卻目不識丁,又怎麼能給自己寫書信呢。
張太妃看沈碧芊發愣的樣子,便以為那是葉沐寫給沈碧芊的情書,於是笑著道:“葉侍衛是個不錯的人,你家又與葉家交好,若是真兩情相悅,就叫你父親早日定下來,本宮也好求太後提前放你出宮。”
一聽‘出宮’兩個字沈碧芊兩隻眼睛像老鼠看見食物的時候一樣,直放光,也不管前麵說得是什麼便回到“謝謝娘娘,娘娘的大恩大德,奴婢一定會記得,奴婢全家上下老少也都會記得,就是死了也會記得您的。”
說完重重的點了一下頭。
張太妃雖早已習慣沈碧芊這種說話方式,但心裏多少會有些犯忌諱,“那你下去吧。”
忙了一天,夜幕降臨,沈碧芊才回到房裏,坐在桌前就著燭光打開書信,裏麵是兩封,第一封是葉沐所寫,上麵寫得是朝廷政變,林丞相和鍾國丈兩派鬥得激烈,沈碧芊的父親沈承山為人耿直,成了這次政鬥的犧牲品,連帶著沈碧芊的哥哥沈行之一起入獄,不久後可能就要發配邊疆,發配等於有去無還,唯一能救他們的隻有在宮中的沈碧芊,隻要她把沈承山的親筆書信交給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