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做主(1 / 3)

王殊睿和夢鸞爬出懸崖已是一個月之後,這一個月的時間過得並不是不漫長。

上來之前的那天是一個普通的日子,天氣睛好,穀底的霧氣被陽光驅散之後呈現出一種炫麗的情景,夢鸞在溪邊洗衣服,王殊睿則做了一根木叉戳魚。

穀底的水清澈,魚肥美,遊來遊去煞是好看,王殊睿的腿傷才好,行動並不是太利索,他是在跌下來的時候扭了腳,平日時一拐一拐行動不便,這幾天養好了傷像個正常人一樣走動,於是便嚷嚷著要戳一條魚給她吃。

其實穀底的日子是平靜的,他們住在崖洞裏,用枯枝落葉生火,用野果野菜充饑,才入秋,天氣並不算涼,所以夜間搭幾件衣服便能抵禦風寒。他們跌下來時雖然馬車全毀,可夢鸞裝衣服的包袱卻完好,說來他們真是天大的幸運,埋葬了多少白骨的亂葬穀,竟然連他們的一根手指頭也沒有奪去。

這樣過了幾日,王殊睿倒有些羨慕起穀間的日子來。

沒有他大哥的絮絮叨叨,也沒有趙瑾源強權相逼,他一睜開眼就能看見夢鸞,閉上眼之前也能看見夢鸞……

神仙眷侶一般的日子,除了夢鸞有些心事重重。

夢鸞在一個打雷的晚上被驚醒了,她揮舞著四肢,嘴裏哀嚎著不要,她的聲音淒厲,仿佛有人掐住她的脖子,王殊睿被驚醒了,他把夢鸞抱在懷裏,他一直安慰她說沒事了,可夢鸞卻像被扔到岸上的魚似的掙紮不休,她醒來已是許久之後,看著他的眼神透著些迷茫,王殊睿的臉被夢鸞抓傷了,道道血痕看起來有些恐怖,夢鸞看清是他之後眼淚卻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王殊睿平日時金貴,從來隻有別人哄他,他哪兒哄過別人,再說夢鸞一直對他冷若冰霜,他一直隻有吃癟的份,哪想到真有一天,真有一刻這頑石一般的女人也會不堪一擊,夢鸞的淚水隻讓他覺得心尖顫顫的,可要他說點什麼,似乎又詞窮了,他隻好把夢鸞抱在懷裏,不斷的輕拍著她的背。

“沒事了,沒事了,我在呐。”夢鸞像隻兔子似的倚在他懷裏,王殊睿抱著她隻覺得心裏缺失的一角仿佛被盈滿了,他這輩子恣意,這女人便是他的劫數。“我會一直在的,真的,一直在。”

夢鸞漸漸安靜下來。

“還記得我們跌下來時我說過什麼嗎?”王殊睿抬起她的頭。

夢鸞的神情有些恍惚。

“我說如果我們大難不死,你就得和我在一起,無論遇到任何困難,都絕不退縮。”

夢鸞微微垂下了頭。

“夢鸞你答應過我的,你不能反悔的……”

她想起一個故事,說是很久以前天下大亂,一對小夫妻住在山裏,有一天官兵進山裏抓壯丁,麵前未知的未來兩個人都有些心惶惶,他們不得不分離,於是小夫妻便約定,三年的時間,如果三年後丈夫還沒有回來,便說明丈夫回不來了。

三年的時間很快過去,但是丈夫卻沒有回來,女子堅信丈夫已經戰死,她不顧村裏大娘的勸慰執意尋死,她死了,男子卻在三個月之後回到了家鄉。

這個故事是她娘說的,這是她娘教給她的第一個道理,退一步,海闊開空,人活著,永遠要給自己希望。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做了什麼夢?”夢鸞往他懷裏靠了靠。

王殊睿怔了怔。

“關於我,我的父母以及文錦,我想你大哥一定告訴了你許多……”夢鸞道。“但是卻沒有說到最深刻的那處——”她停了一下看著他,看了看又伸手去摸他的臉,王殊睿的皮膚極好,像玉一般,她哥哥也有如此好的皮膚,隻是——

夢鸞摸著漸漸停了下來。“我也有一個哥哥,他像你,卻又不像你。”

夢鸞想,她之前一直覺得趙瑾源好看,對他的恐懼,怕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吧。

蘇家禍起於先皇五子對皇位的爭奪,那時朝廷內部分為兩派,一為太子派,一為三皇子派,兩派相爭,不死不休,朝廷內部大大小小官員在這場權力爭奪中被迫做出一個選擇,左還是右,蘇家散淡,本想置身事外卻不得法,三皇子底下的人過來遊說,說是遊說,不如說是危脅,夢鸞那段時間忙著討好趙瑾源,她隻在分出的極少精力中發現自個兒父親心情不太好,她表示過關心,但這關心隻是嘴上的並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