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何這裏碰了一鼻子灰後,陳鬆心裏說不鬱悶那是假的。本來嘛,當遲師兄提出要找老何一起分析時,他內心雖然不爽,但其實還是有點小期待的,指不定曾經毫無存在感的自己這次能在老何麵前出個大風頭呢,畢竟自己在其門下求學的一年中,也當真是從沒在他那兒得到過一次讚譽。但現實就是這麼諷刺,被他寄予厚望的陌生原能結構具現化的能力居然存在那麼大的缺陷。這下好了,時隔三年之後,他又一次在曾經的心裏陰影那裏感受到了那無聲而又熟悉的鄙視,這真是實實在在的紮心了。
自己估計是要被老何列入不受歡迎的黑名單了,陳鬆回望了西林學府的大門一眼,狠狠吐出了一口濁氣。
算了,鄙視就鄙視吧,反正又不是一次兩次了。自己以後大概再也不會跟老何有任何往來,今天這一切,就當是跟曾經不愉快的求學生涯做個了結吧。念及此處,他的心情重新恢複了平靜。
心態平和之後陳鬆又想了想,覺得遲師兄的建議倒是可以考慮一下,如果能將陌生原能結構廢物利用,出一兩篇論文,那對他以後評初級殖師的職稱也是大有幫助的。他翻著遲師兄送給他的檢測報告,邊走邊琢磨,漸漸地,之前在實驗室壓下去的那個疑惑再次浮上了心頭。自己用身份腕表輸入的原能,與老何用探測器輸入的原能,為何後者能被吸收,而前者卻隻會被逼退呢?兩者之間難道有什麼本質性的差異嗎?
之前隻顧著鬱悶,卻是忘了向遲師兄請教這個問題了。陳鬆對自己的粗心有些不滿,邊走邊皺眉苦思。漸漸地,他越來越有種感覺,似乎自己還遺忘了什麼關鍵的地方,但思慮半天,卻還是沒想出什麼所以然來。
白天的時間還早,陳鬆一路慢悠悠地晃到了黑市。
盡管在老何那裏碰了壁,但他仍準備將昨晚提取出的原能先賣出去。
畢竟原能存儲在原能櫛中,還是會有細微損耗的,盡快出手,讓急需的原修們買下吸收,才能將損耗降到最低。陳鬆可沒有拖遝浪費的習慣,對於他來說,省下的每一個信用點都彌足珍貴,積少成多,或許將來某一天,就能派上大用呢。
“嘿,鬆哥,今天來得真早啊。”一個油頭滑腦的黝黑胖子,隔著雜貨鋪的玻璃櫥窗向他打著招呼。他是付亮,陳鬆久長以來的合作夥伴,家裏在黑市擁有不小的人脈。陳鬆這幾年提取出來的原能,除了一小部分抵給陳詩外,餘下的都賣給了他。兩人的父輩曾經有些交情,因為這個淵源,陳鬆也非常信賴他。
陳鬆一踏入店門,付亮就賊兮兮地湊過來問道:“昨天鬆哥你一開口借原能櫛,小弟就猜到你定是入手高級貨了。怎麼樣,提取成功了嗎?”
陳鬆不由失笑道:“死胖子你的職業嗅覺還真是靈敏!呐,中級原能櫛還你,裏麵有八百多度原能,你給個實誠價。”他隨手將身份腕表裏的原能櫛解下,正準備遞過去時,整個人卻忽然呆了一下。
他猛地意識到,這中級能源櫛中的八百多點源能,不就是昨夜從陌生原始獸的血肉組織裏提取出來的嗎?按照材料學中材料強度與原能上限的比例公式計算,其強度最低都會有十五個標準‘克氏’單位,低於這個強度的話它壓根就不可能承載那麼高的原能量。而這個數值,似乎已經遠遠超過了何老頭分析得出的三‘克氏’上限。雖說實際情況與理論結果之間會有誤差,但相差近五倍,這也太離譜了吧?
此時陳鬆終於意識到,為什麼自己之前總覺得遺漏了關鍵之處了,搞了半天原因竟在這裏。也是材料強度與原能上限的比例公式比較偏門,而老何的分析又太過高大上,居然將他完全鎮住了,直到現在要賣掉這部分原能時才發現不對。
然後陳鬆又回憶起了當時那團血肉組織拎在手中的感覺,那手感,粗糙得簡直不像話,其強韌程度,絕對是超過了十個‘克氏’!
那話就說回來了,為什麼何教授的分析結果,其強度上限卻隻是三個“克氏”呢?難道是圖紙有誤?陳鬆在心裏搖了搖頭,首先將這個可能排除。之前複刻圖紙的過程曆曆在目,他不認為自己會犯那種低級錯誤。
那麼問題難道是出在承載結構的材料上?屬於生化材料的原始獸血肉組織,要比普通白紙的承載上限高很多?陳鬆對於這一點倒真不是很了解。不過他依然覺得,這個猜測應該也不成立,因為何尚賓不僅是材料分析方麵的大拿,同時還是一名殖師,最擅長在各種生化材料內部固化原能結構並製作殖裝,依常理來看,他不可能忽視兩種材料之間的差異直接進行分析,除非兩種材料對於原能結構分析來說,根本沒有半點區別!
退一萬步來講,就算他一時發昏忘了這茬,難道遲師兄也忘了?
而且有異狀的還不止這一處,為什麼陳鬆通過身份殖裝輸送原能會被反彈,而何尚賓通過探測器輸入卻不會?這之間的差異又說明了什麼?
陳鬆絞盡腦汁地思索著答案,一時覺得頭都大了。如果說先前對於何教授的分析結果還隻是略有疑惑的話,那麼現在他的心態已經是徹底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