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汜話鋒一轉,又道:“那你告訴我,是隨我回汀南,還是我隨你回霧都?”
“怎能讓主人隨我?自然是我跟隨主人才是。主人要我做什麼我便做什麼!”蒙霧當下起身衝他躬聲說道。
藍汜一如既往的笑,擺手:“不妨事。跟你走也一樣。不是剛說過麼?不必對我太恭敬。再說,我回汀南也不過是回趟家而已。倒是你的事情比較重要。”
蒙霧見藍汜溫和絲毫主人架子都沒有不自覺的心裏浮動這莫名的情感。他從未見過這樣的人類。藍汜無所謂,但戴巾俟的身體狀況卻是有大問題。
他道:“不過,我的朋友急需回汀南治療。若是你等不急要不就他們先走。我隨你回去一趟在多費些力氣追上去就可以了。”
蒙霧想了想,搖了搖頭。“我有意讓佐伊成為霧都之帝,並不想現在就回去。佐伊生性頑劣.到是需要些事促使他盡快的成長起來。”蒙霧本來沒有多大表情的臉上浮現出柔和,“他呀。也該曆練一下才行。這剛好是一個契機。”
藍汜明白他的意思,當下也不再多說什麼。他抬頭,剛巧見老板娘裹著被單朝他們走過來。他看向她,沒有說話。
隻見她走到藍汜身邊,將殘血遞給他。口氣冰冷的說道:“日延已斷,這個房間再不會與外麵的有任何區別。你的劍拿回去,明天一早,便繼續上路吧。”說完,她便轉身朝門口走去。她的背影單薄卻有種難言的落拓,讓藍汜看著心裏幕地發酸。
他起身,一把抓住她的手。緊接著他便在自己突然的舉動中愣了愣。不過他還是抓著她的手沒有放開,但不知道該說什麼。實際上這隻是他下意識的行為,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為了什麼。
老板娘將手抽回去。她沒有回頭,寒著的聲音充滿了無盡絕望。“我自作孽,不需你假意同情。我自當是被狗咬了一口,當然是不屑在咬回去。藍汜......是吧?請你把發生的一切忘掉,若向任何一人說起,我便去取你的性命!好自為之!”說完,老板娘便頭也不回的朝著門口走去。
“你這個女人胡說些什麼?”蒙霧聞言一臉怒色,他剛想上前攔住她,卻見藍汜抬手攔住他,輕聲說道:“不必了。”
之後,老板娘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房間門口,就好像什麼都不曾發生,她也不曾來過。
藍汜僵立在原地沉默不語,藍色的雙瞳有難以掩飾的複雜。他沒再說話,隻是一個人默默的這麼站著。聖眼權杖的光芒此時完全散去,整間屋子都再度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蒙霧看著他立在黑暗中高瘦的身影,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老板娘走出房間,看見走廊盡頭有那麼一雙複雜的眼睛望著她。
她朝他走過去同時說道:“連恩,站在這裏多久了?”
連恩看著她走過來,見她披著被單,眉微皺。黑暗之中他看不清她的臉,卻看得出她的身體在被單之下微微顫抖。他的眉間滿是怒色,當下便從她身側向前走去。“我去殺了他!”
“連恩!”老板娘叫住他,聲音不大,含著疲倦。“夠了。”
連恩的身形瞬間一僵,腳步一頓。想繼續向前走卻仿佛有千斤重,沉得他抬不起來。他沒有回頭,隻是在老板娘那句“夠了”裏敗下陣來。“老板娘......他輕薄了你,你何必就此......”
老板娘累了,身心一同乏憊。她緩緩的扶牆坐在地上。“連恩。他說......他的命隨時等我來取。我......何必著急?”
連恩突然回過身,怒視著她。“你......到底在想些什麼?”
老板娘將頭埋在自己的雙膝間的被單上,顫抖著聲音說道:“別說了。連恩......別說了。”
連恩看著她,心中沉雜五味,翻來覆去的折磨著他的神經。他自願留在這間客棧為的不過是能在她身邊罷了。當知道她在自己的血液裏下下紅顏短,而他無力改變她的決定,便暗自發誓不管發生什麼都決不離棄。
即使......她從未正眼瞧過自己。
連恩就這麼站在她的幾步之外,看著她不再說話。這走廊將黑夜壓縮成它所能容納的體積,使得黑暗一層一層的磊到一起。
從來沒有現在。這麼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