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舊人(2 / 2)

凱羅爾慈詳的笑了笑。“沒關係。戴巾俟長年在外,現在能這般陪他,也算是難得的相處吧。”他垂下目光,看著兒子麵色柔和卻帶著自責。“我曾答應過她母親照顧好兒子。如今......她若在,定是會怪我的了。”

雯瑾心疼,卻也不知該講些什麼。

又聽凱羅爾說道:“你怎麼不在藍汜那裏待著?”

雯瑾雙眸之中的光閃動了一下,蒼白的笑道:“那也不能天天待著呀。......怪累的。”

凱羅爾看了她好一陣,才說道:“離開家又遭遇這麼多打打殺殺的事,也難為你一個女孩子了。”

雯瑾輕笑,沒有說話。她看向戴巾俟,突然歎道:“要是戴巾俟大哥醒來......便是最好了。”

這個時候,蒙霧的聲音傳了進來,“坐好,要走了。”

凱羅爾看著雯瑾,問道:“要回去麼?”

見雯瑾搖了搖頭,便再也沒在多說什麼。感情是盛放在心裏的事情。當事人不想言明,旁人自不必道破。

而藍汜則坐在馬車上,在走之前回頭望去。很快,便又麵帶失望的回過頭來。

馬兒嘶鳴一聲,馬車再次出發。藍汜的心也在著緩慢的前行中沉了下去。他和雯瑾,終究還是沒能逃過隔閡。這種結果他根本不想要,而那種話到嘴邊卻又不得不咽回去的感覺堵的他心裏難受。他不知道怎麼開這個口。說了雯瑾會是怎樣的反應?還是話一挑明,兩人便在也回不去從前?他不敢去想。但越是極力逃避,卻越發現自己根本不能完全放開。

那件事,成功的在藍汜心裏擰了一個死結,輕而易舉的被他那天生的軟弱包裹。連去解開,哪怕是嚐試,都隻剩下畏懼。然而,他卻是明白的。若這個結解不開,他們之間的隔閡終會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直到擊潰他們之間的愛,剩下互相傷害。

的確是該做些什麼。但,他不敢。

而此時的斯羅爾特,看著一言不發,神色黯然的藍汜,沉默不語。

除了蒙霧,誰都不知道那夜發生的事情。那紅顏短也被蒙霧的血液所解,從此藍汜和那個連姓名也不曾問過的老板娘再無任何的關係。他們之間,一人作孽,一人自食其果,都不甘願。但這無力改變的事實,卻如同一場過眼雲煙,連逢場作戲都省去了,直接看到了最後的結局。也正是這結果來的突然而猛烈,才讓藍汜永遠忘不了那一夜。

不知道過了多久,前麵的商隊前進速度再一次的慢了下來。

藍汜奇怪,說道:“怎麼又停下來了?馬車又壞了?”

斯羅爾特抬手指了指前方,搖頭說道:“過不了多久,前方就是一個長達二十米的深穀。上麵隻有一條寬近兩米的鐵索橋,一次通過不了那麼多的人和車。所以......他們放慢速度是在調整吧。”

藍汜恍然,隨之笑道:“這條商路建的還真不好。”

“那倒不是。”斯羅爾特笑,解釋道:“五年前那裏突然地陷,塌出這麼一條深穀。傳聞那個時候有個商隊整支被這突然的地陷給埋了進去,兩百多人沒一個活著的。”

藍汜輕歎:“天災人禍,說的輕鬆卻是來的太過突然,以致避無可避。誰曾想本是發財之路卻是通向不歸之途。那些商人,也是可憐。”

斯羅爾特不置可否,卻見不遠處那個女人再度下了馬車。侍女跟著她,向前步行而去。

藍汜不解:“怎麼好端端的又下來了?”

斯羅爾特望著那一襲白衣,笑的溫柔。“不是說這裏曾死過太多的人麼?她自然是要將神的福祉帶去,安慰那些亡魂。......她說過,靈魂也是有意識和渴望救贖的。”

藍汜不恥下問:“你不是不認識她的麼?”

斯羅爾特什麼一僵,好一陣才緩回來。“站在對立麵的人......何必相識?”

藍汜見他一臉灰色,揉了揉額頭,無奈道:“不認識還了解的那麼清楚,真不知你是怎麼想的。”

斯羅爾特的目光隨著那襲白衣到了鐵索橋邊。見她毫不介意的在橋邊拜伏下去,誠心禱告。落在風裏的溫柔越來越深,流到心裏卻越來越冷。

那個女人一心侍奉神明,萬物不加於心。縱然相識,又豈抵得過她內心那份單純的執著?

斯羅爾特突然收回目光,抬頭將視線投到蒼穹的身體裏,神色平靜卻暗潮洶湧。

好一陣才兀自對藍汜說道:“有沒有發現,即使陽光溫暖,冬日的冷也是不曾消減的?”

藍汜不知他為何會來這麼一句,卻是感覺露在衣服外麵的手冰冷發紫,便附和了一句。“天真的冷了。沒有過度,就好像瞬間冷下來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