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萬裏無雲,天氣好的一塌糊塗。那聖潔的蔚藍如同描繪的畫卷,自然而平和的柔光從頭頂上落下來,落在滿地的鮮紅上。風拂過臉頰,輕揚起衣角,卻是一片死寂。
從空中落下,藍汜從蒙霧的背上跳下來望著眼前的一切第一次神色那麼的不自然。隨著他一同跳下蒙霧後背的還有葛卓。蒙霧化成人形站在藍汜的身邊,看著麵前的一切向來淡定的眼神也出現了一絲訝然。
整個神聖教廷總部都空無一人,沒有人防守他們的到來。有的,隻是未曾清理的已經幹涸的血跡和雙方戰死的士兵。一眼望過去,通往總部白塔的路上滿是已死之人的屍骨。血腥的殺戮沉寂之後留下的滿目瘡痍讓藍汜心驚之下連話都說不出來。
踏在幹涸的血跡上,一路向前,即便是血跡已經幹涸,但沒走幾步衣角還是不自然的對染上了黯淡的紅色。可是他們誰也沒有低下頭去看一眼,那些已死的屍體以各種姿態橫亙在他們的麵前,阻擋他們的去路。他們隻能小心的前行,以免踐踏死者。但是他們每個人的臉上,卻是極為不輕鬆的神色。
這裏曾經經過一場浩大而悲哀的廝殺,看樣子是沒有人活著。可是他們來救的人呢?難道還在那座塔裏?藍汜凝重的望著幾百米之外的白塔,不由的加快了腳步。然而,當他們到達白塔,從那已經毀壞的大門外麵走進去,便再也不能前行一步。
他們永遠不會忘記這一幕,悲痛,憤怒,難以置信,幾乎是瞬間呼吸一窒,一切都定格在他們看見斯羅爾特那一刻,迎麵仿佛突然而來無形而巨大的衝擊,讓他們每個人身體一震,隨即僵立原地。
那座圓形祭台上,被無數七彩的流光包圍著。而那流光的中心,懸浮著斯羅爾特的屍體。他亞色的頭發擋住了他半張毫無血色的臉。他心髒的位置,有一個已經不會在往外流出鮮血的大洞,血肉模糊的呈現在藍汜等人的麵前。而在他的周身,從那無數流光反轉間像是蛛絲一般的線條星羅棋布的將斯羅爾特整個人籠罩在裏麵,將他的身體分裂成了一張好像永遠也拚不完的拚圖。
而在他的身體地下,整個圓台的表麵都是他已經幹涸的鮮血。
藍汜在原地愣了幾秒,在眾人都在發愣沒有回神的時候突然朝著斯羅爾特的屍體狂奔而去。“斯羅爾特!斯羅爾特!”他流著淚手腳並用的爬上台階,嘶啞的吼著便衝上去撕扯那些無數的蛛絲一般的線。
“藍汜,你別動他!”在他身形動的那一瞬間,蒙霧便被驚醒,當下立刻追上前去,但還是慢了藍汜一步。
就在藍汜扯斷第一條線的時候,剩下的線便接著一根接著一根斷開。藍汜跪在地麵上,仰著頭目瞪口呆的看著斯羅爾特的屍體在自己的眼前被分解成無數細小的肉塊,嘩啦啦的落在他的麵前。斯羅爾特身體裏最後的的血液撒滿了藍汜的臉。
藍汜癱軟的坐在自己的腳上,緩緩而僵立的低下頭去,滿是血腥的臉上是令人格外心疼的悲愴。他顫抖著手去將斯羅爾特破碎不堪的屍體一塊一塊的攏到一起,可是太多了,太多了,藍汜起初還能勉強忍著自己的情緒繼續手中的動作,然而之後。他整個人便伏在地上,慟哭不已。“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太過分了……怎麼能將一個人……我以為我還來得及,我能救得了他。可是……最後還是晚了,還是晚了呀!……”
藍汜痛哭失聲,就是方才幾句話幾乎耗盡全身的力氣。費麒死的時候他沒有目擊,就算再悲傷也能從失去夥伴之後振作起來。就像是葛卓知道費麒已死,曾對他說過:“他本來就活的不自在,背負了太多的罪活的也太過沉重,死亡對他而言未必不是好事。”然而,現在,他親眼目睹自己的夥伴在自己的麵前支離破碎,就像是一件摔碎了的瓷器。每一塊血肉都是對他生猛的打擊,讓他恨自己為什麼沒能趕上。
“如果我不在帝都逗留那麼久的時間,一定……一定有辦法阻止他的這次行動。一定,一定會有辦法救沙琳!可是……可是我都做了些什麼啊!”藍汜聲嘶力竭的哭喊,蒙霧和葛卓都垂下了頭。即便如此也不能掩蓋他們臉上的悲痛和憤怒。
葛卓突然意識到什麼,對蒙霧說道:“沙琳呢?”
蒙霧神色再次沉了下去,指著圓台邊上一件被血染紅的白衣,複雜的說道:“她……已經屍骨無存了。”
藍汜猛然抬頭,在看到那件白衣之後那天空一般的雙眸仿佛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幾乎失去了所有的光澤。就像是這裏的一切,他的眼神和心都在看到那件血染的白衣的時刻死寂了。斯羅爾特想要救的人,最後也沒能救下。而自己想要救下斯羅爾特,也終是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