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之珩在與女醫生交談的時候一直表現得很平靜,出了科室才覺得一陣恍惚,他今年才24歲,本應有大好的人生,有些命好的人在他這個年紀還在學校讀書,不知人情冷暖,不知生活愁滋味,他已經什麼苦痛都嚐過了,都說苦盡甘來,他剛跟陶樂在一起,人生才有了新的轉機,卻又掉入了另一個深淵。
科室裏的另兩個病人都用憐憫的眼光看他,不用別人可憐,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可憐。
女醫生說他現在隻是初期,隻要他積極地配合治療,就有很大可能性達到臨床治愈,但他總忍不住猜測最壞的結果,不奢望不期待,盡最大的努力,為最壞的結果做好準備,是他的生存法則,也是他這麼多年一步步走過來的秘訣,但他現在卻根本不敢想那最壞的結果。
他現在隻有一個想法:想見樂樂,一分鍾都等不了!
摸了摸口袋,他才驟然想起自己的手機已經摔得粉碎,早上都忘了撿回來拿出SIM卡,陸之珩沒有猶豫,快走到樓梯口的時候,他攔住走路過的一個年輕女人,“你好,我想打一通很重要的電話,但我手機丟了,能不能借你的手機用一下?”
陸之珩連笑容都沒有,整個人散發著一種失魂落魄的氣息,沒人能對這樣頹廢的帥哥說“no”,女人不由自主地遞過自己的手機,擔憂地問:“你還好嗎?需不需要我幫忙?”
陸之珩擠出個笑容,沒有說話,當場撥通了那串爛熟於心的號碼,很快接通,但一直是沒人接聽的忙音,陸之珩不死心,又打了幾遍,同樣如此。
女人覺得眼前的帥哥脆弱得像個孩子,忍不住安慰他:“或許她有事情。”
陸之珩搖搖頭,將手機遞過去,竟然露出仿佛拋下了什麼般如釋重負的笑容,但這笑容卻又那麼令人心酸,女人心動又心痛,剛打算要聯係方式抓住這個萍水相逢的帥哥,卻見帥哥的臉色猛地一變,連那令人心生寒氣的笑容也不見了。
順著帥哥的視線,女人看到樓下長椅上緊密相靠的男女,男人顯然是混血兒,臉色蒼白,一隻手痛苦地按著胃一隻手握住旁邊女孩的手,女孩偏過頭跟他小聲說著什麼,神態間滿是關心。
女人正在暗自猜測那女孩和自己身邊這帥哥的關係,帥哥突然開口:“手機能不能再借我一下?”
女人把自己的手機遞過去,見男人翻到通話記錄裏,再次撥出剛才撥了好幾遍的號碼,樓下長椅上的女孩手機響了,她拿起來看了下,小聲說了些什麼,接著果斷掛了。
“謝謝。”帥哥衝她禮貌地微笑。
她正想說什麼,帥哥已經轉身毫不猶豫地離開。
相逢即是緣分,生活不是電影,自己不應該奢想更多,女人惆悵地歎了口氣,看了眼樓下長椅上相依偎的兩人,又把視線投向帥哥清俊挺拔、有些孤單的背影,又莫名其妙地傷感起來,長長地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