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美國加利福尼亞州。
月光透過窗欞灑在屋內,給屋子籠罩了一層淡淡的銀輝。這模糊的光影中,他的身體蜷縮著,細細密密的汗水從他的額頭滲出,他抓住被角的手已然發白,平日堅毅如鐵的男人此時竟如孩童一般脆弱,口中囈語:“不要走……我願意去改,不要走,不——”
他倏的從床上彈起。
又是這個夢。
夢裏的她依舊那麼決絕狠烈,一點點機會也吝於給他,即使他放下自尊放下一切去挽留她,她也不再看他一眼她不理會他的痛苦,殘忍的將過往的一切都斬斷,徒留他一個人在原地,痛的撕心裂肺。
有的時候他在想,她也許對他沒有哪怕一絲感情,否則為什麼即使他那樣求她,她還是那麼幹脆的轉身,不再回頭,哪怕一次。
三年了。
他每夜都會被夢魘纏身。即使在夢中,她還是一樣的狠心殘忍,連騙都不屑於騙他,決絕狠烈一如昨昔,任由他在回憶裏痛的抓心撓肝,不能自已。
可是即使這樣,他還是想要她,他想要求得她的原諒,他想要她重新回到他身邊,因為他不敢想象,如果沒有她,他又該怎麼活下去。
恍惚間,他好像又回到了那個梔子花開異香讓他痛徹心扉的夜晚。
她的話好像猶在耳畔。
……
“如果這件事情因我而起,給你帶來了傷害,我願意去改。”他的聲音有種緊繃的嘶啞,“我向你道歉。那麼,你可不可以不要因為賭氣,而說什麼分手的話呢?”
梔子花的香氣經過雨水的衝刷更加濃鬱,侵入她的每根神經。就在那瞬間,她仿佛看見嫋嫋的霧氣在他周身升騰而起,霧氣繚繞中,他更加讓人難以琢磨和看透。
“沒有顧朗,沒有任何人。”她的嘴唇倔強的緊抿著,“我們分手。”
狂風驟起——
“不!我不同意!我不會跟你分手。”風雨中他的聲音有些飄忽。不知是不是天氣原因,他的嘴唇竟是動人心魄的紫色,緊繃的脊背隱隱透露出他的脆弱。
頓了頓,他哀求她,“不要分手好不好,我會改,我真的會改!”
看著他慌亂的麵容,她竟然有些恍惚。
這不像他啊。記憶中的他總是冷漠疏離而又強勢,狠狠刺傷靠近他的人,而不是像現在,他好像把全身的刺悉數拔去,終於向她露出內心柔軟的部分。
他的痛是如此明顯,以至於她忍不住將要脫口而出的話,竟都有些猶豫和遲疑。
可是,還要多少次呢?
一直以來他對她的猶豫猜忌和傷害早已深深刻在她的心底,她也會累,她也會不再想要他去她的未來。
“不可以。我們分手!”她狠下心來,殘忍的斬斷和他的聯係。
大雨突地落下,在細細密密的雨簾中,她仿佛看見梔子花在他身邊肆意濃鬱的綻放。
大雨衝刷他額前的碎發,頭發濕噠噠的粘在他的額頭,他孤零零的站在那兒,如同被遺棄的孩子。他的臉色極白,好似要和那些馥鬱潔白的花融為一體。
“如果我願意去改……我用我的餘生去彌補……我將愛你所愛的……那麼,你可不可以不要分手呢……”他的聲音喑啞暗沉,帶著撕裂的痛楚。
是他錯了,他不該奢求在她生命中他是唯一……是他錯了,隻要她再給他一次機會,他會去改,他會愛她所愛的……是他錯了,隻要她哪怕再回頭看他一眼……
他狠狠盯著她的背影!
不——
她真的頭也不回的走了!
恍惚間她已走出好遠,像是她和他的生命,再無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