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胤斂了斂眉,應了秀嫂一聲,“嗯。葉遠山在家嗎?”
秀嫂似乎是對這個稱謂習以為常,並沒有什麼反應,“沒呢,先生這幾天北京出差了,要一個周才能回來。”
說著,又囑咐他:“常回家看看你妹妹,別老沒個著落的。”
“嗯。”封胤溫順的應著,“小沁這幾天還好吧?”
秀嫂“哎”了一聲,“還是老樣子。”
封沁也是她一手帶大的,猶如親生。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她的痛心一點也不比封胤少。
小姑娘活在自己的世界裏什麼也不理,呆呆怔怔的,她看著就覺得有人在狠狠擰她的心,噝噝啦啦的疼啊。
“我去看看她。”封胤眼神黯淡下來,垂下了手,往樓上走。
“好好,我去給你們切點水果,等會兒送上樓去。”
樓梯鋪上了厚厚的羊絨毯子,踩起來軟軟的,沒有一點聲響。拐角尖利的地方都被人細心地用軟布包起來,就連樓梯口的壁紙,都是暖暖的橘黃。
封胤慢慢的上樓,推開了二樓盡頭的門。
房間裏很暗。
窗簾全部都緊緊地閉著。也沒有開燈。
“小沁?”封胤試探性的小聲叫到。
他並不是想她能夠回答,隻是希望她也許能知道他來了,不要那麼害怕。
“是哥回來了。哥把窗開一點點小縫,好不好?”封胤柔聲問,“屋子裏空氣很悶,哥就開一點。你不回答,哥就當你默認了啊?”
說著,他慢慢走到緊閉的窗簾旁,用手輕輕的撥開一道縫隙。
清朗的日光透過咧開罅隙射到屋內,像一條雪白的銀線打在冰冷的黑色屏幕上,有種詭異的光感。漆黑的屋內因為這一道微弱的光變得明朗起來。
封胤眯了眯眼,壓下強光突然照射的刺痛感,他微微轉身,環視屋內。
屋內並沒有人。
封胤慌了。心倏的就在胸腔裏“砰砰砰”的跳起來。
“小沁?小沁!”他的聲音漸漸地高了。
還是沒有人回答。
屋內安靜的連呼吸聲都很清晰。
封胤突然想起了什麼。
他反身就往門口走。
畫室的門虛掩著。
由於著急,封胤不管不顧的一下子推開畫室的門,急匆匆的就往裏進。他第二隻腳還沒踏進去,就被屋裏的景象驚呆了。
紅。
刺目的紅。
一團團熱烈的、肆意的紅色。
他的妹妹,就呆呆的坐在那團焰火般的熾熱中,手上、臉上甚至身體上,都沾染了鮮血般的顏色。
她身邊散落著拆開的大紅色染料,畫筆零零落落的,所有筆上都是紅色的顏料。
開門聲很響。但是並沒有驚擾到她。
她甚至沒有抬頭。
封胤覺得很不對勁。妹妹好像哪裏變了。放在以前,如果有陌生人突然進入,她就會害怕的瑟瑟發抖。
而不是像現在。
她的世界裏沒有人。
她感覺不到任何有生命的活物出現在她的身邊。她是真的聽不到、看不到、感受不到。
好像世上沒什麼沒什麼東西能讓她側目。她就那麼呆滯的坐在紅色的染料堆裏,沒有一點聲音。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詭異的靜謐。
封胤在那一瞬間,福至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