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很大,坐北朝南,秋日的晨光透過窗灑落一地碎金子般的光,靜謐的氣氛中透露著一種美好。
封胤隨意的坐在沙發上,微微眯著眼,雙腿修長呈交疊狀,絲質睡衣長褲露出腳踝,更顯得他身高腿長,修韌挺拔。
葉小梔可不管什麼寧靜氣氛。
她一心衝著采訪來的。
張口就問:“喂!你還沒給我說清楚呢!”
封胤閉目養神,也不理她。
葉小梔再接再厲,正要追問,“喂——”
“小少爺,飯好了,沁沁是?”她還沒說完,廚房就傳來另一個中年女聲。
葉小梔呆了呆,“啊?”
這屋裏不是就他自己啊?那她剛才那麼凶,啊啊啊!她的形象啊——
封胤把無視她進行到底,站起來抻了抻身子,徑自就往二樓走。
葉小梔敢怒不敢言,衝他驕傲離去的背影狠狠揮了揮拳,一臉受氣的包子狀。
秀嫂正端著金黃色煎好的蛋送到客廳正對麵餐廳,見狀微微一笑,“小姐,沒吃早飯呢吧?來,坐,我再去給你煎一個蛋。”
葉小梔看著這個大嫂慈眉善目的,一臉慈祥的笑意,哪好意思麻煩她呀!趕忙擺手連連說:“哎呀,不用不用!我吃過了——”語音未落,肚子就傳來“咕——咕——”聲。
她尷尬的摸了摸鼻子,沒再說話。
秀嫂臉上笑意更深,但也什麼都沒說,盤子端端正正放在餐桌上,轉身又進了廚房。
……
葉小梔簡直不敢相信封胤會對活物露出這樣溫柔誘哄的表情。
封胤抱著一個小女孩,臉上是無盡的溫柔寵溺。
他一隻手小心翼翼的托著她,另一隻手騰出來夾著金燦燦的煎蛋,慢慢湊到她嘴邊,半是誘惑半是懇求的哄,“小沁,哥喂你吃一口好不好?金燦燦的,撒上一點黑胡椒,熱熱的,香香的,好不好?來,就吃一點。”
葉小梔驚的下巴都快掉桌子底下了。
她使勁合了合嘴,也忘了自己肚子也很餓,就呆呆的盯著他們看。
很快,她就發現有點不對勁。
小女孩。
怎麼說呢。
有點僵硬。
她一直很乖,有種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悲傷感。
機械的張嘴吃著封胤遞到嘴邊的食物,不反抗也不說話。
明明長了張可愛水靈的臉,臉上卻沒有一絲表情,神情呆滯。
封胤耐心很好。
沒有一點點不耐煩。單手喂完了所有的食物,不忘喂她喝了小半杯熱牛奶,還細心的拿桌上的紙巾輕柔的為她擦了擦嘴。
期間,小女孩都沒有一句話。
甚至,連一個細微的表情都不曾展現。
喂完了飯,封胤招呼秀嫂把她先抱上樓去。
葉小梔定定的看著他有條不紊的做完這一切,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麼。
封胤不等她說話,先開了口,“吃吧,你一點都沒吃。”
說罷拿起杯子倒了用一杯水喝了一口。
“知道你想問什麼。先吃飯,吃了告訴你。”
“哦。”
葉小梔聽話的閉了嘴,安靜的開始吃飯。
金燦燦香噴噴的煎蛋已經涼了,但是她還是大口的往嘴裏塞。
對於她來說,這已經是最好的早餐。葉小梔已經不記得,自從雙親離世後,她有多久沒有像這樣安安靜靜的坐在餐桌上吃早飯了。
她成年後,想到媽媽的次數越來越少。成年人本能的趨利避害讓她陷入自我保護的圈子。想起媽媽太痛了,痛得她哭都不能,她又不敢忘記媽媽,隻能把媽媽放在記憶的角落偷偷的珍藏,緬懷和祭奠。
相傳,有神名之為渡,專門幫那些渡不過的人渡過心裏的坎。葉小梔覺得自己可能永遠也渡不過,即使她再否認,即使她再不把左鄰右舍的閑言碎語放在心裏,她都必需得承認,雙親確實是因她而死的。
她是個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