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式的火車發出發動前的轟鳴聲，振的人耳膜“轟轟”作響。
火車上環境很差，上一班客人走後留下了一地的垃圾，桌子上也是橫七豎八的包裝紙袋，油膩膩的。
座位是大排座，不設置專門的卡座。三個人擠在窄小的長座上，非常擁堵。
葉小梔和顧朗的座位是中間座和靠窗座，和他們共座的是個很胖的中年男人。
他們到座位的時候，中年男人已經坐下了。
他一臉橫肉，頂著大大的啤酒肚，堆在座位上好像一攤爛泥，自己占了一半椅子呼呼大睡。
“你去裏麵座坐。”顧朗拿過她手中的行李放上行李架，“我坐中間。”
葉小梔沒有推脫。
這是最好的選擇。
她愈發體會到他的貼心和溫和。
“謝謝。”她輕聲說。
…………
冗長枯燥的旅途正式開始了。
中年男人睡熟了，開始發出震天響的呼嚕聲，震耳欲聾。對座的是三個年輕的姑娘，她們臉上都露出厭惡隱忍的表情。
顧朗被夾在中間，呼吸不暢，感覺此刻耳朵都嗡嗡作響。
他苦笑一聲，轉過臉去看她，語氣輕柔和緩，“睡一會吧，還有很久。”
葉小梔盡量往窗邊靠去，盡量減小自己的空間，“我不困，你很擠嗎？要不我起來站一會。”
“不用不用！”他急了，“還好，你別再往窗邊挪了，很涼，對身體不好。”
“你家在哪？”他故作輕鬆的轉移話題。
“林縣的東邊，我高中在江濱一中。”
“哈哈，我也是。”
“是嗎？”她的臉紅撲撲的，滿是笑意，“緣分真是個奇妙的東西。顧朗，以後你就是我朋友啦！你要是有什麼要我幫忙的，就告訴我，我絕不推脫！”
“真的嗎？”他呼吸不穩，“你說的，那我放假能去找你玩嗎？”
“好啊！我們回母校看看吧。我一直很想念老師們。”她微笑著答應。
“那說定了！”顧朗深深的看著她青春靚麗的臉龐，隻覺得一生都沒有這麼幸福過。
…………
火車上的25個小時是很難捱的時光。顛簸的旅途，冰冷的座位，擁堵的環境和嘈雜的四周，葉小梔剛開始還能跟顧朗說著話，漸漸地越來越困，越來越疲憊，說著說著就睡了過去。
黑夜漸漸渲染整片天空。
車窗外的景色越來越暗淡朦朧，接連著車內的燈光都黯淡了許多。
她靠著冰冷的車窗，一隻手墊在玻璃上，昏昏沉沉的睡去。
溫暖的手掌在玻璃上留下淡淡的水霧，青春的臉龐近在咫尺，微微顫動的長睫和高挺白皙的鼻梁……
顧朗看癡了。
她還是像當年那麼耀眼。
就像一顆火紅的太陽。
睡夢中她的眉頭微微皺起，好像有什麼煩心苦惱的事兒。
火車突然一陣顛簸。
她的頭“哐哐”的打在手背上，白皙的手背皮膚一陣微紅。
她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顧朗蹙眉，猶豫著伸出手去，輕緩的把她的頭移上自己的肩膀，拿下玻璃上的那隻手。
她的手掌很涼。
就好像一塊兒化不了的冰。
他把它納入自己的手心。
她睡得很熟。毫無察覺。
隻是皺起的秀眉漸漸平展。
此刻她就在他的肩上。
距離近的連呼吸都能聽清。
還有他自己的心跳。
砰砰砰！
砰砰砰！
他伸出另一隻手按在胸腔上，安撫著、喘息著，仿佛怕他劇烈的心跳聲驚醒了她。
這幸福來得太突然。
就好像縹緲難尋的夢境。
為了證明存在似的，顧朗顫顫巍巍的掏出手機，記錄下了這動人心弦的時刻。
他把手機緊緊地攥在手中，他再也沒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