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徑身處*仄的黑暗之中,無邊的黑暗瘋狂地侵襲著她的身體。就好墜入了狂風驟雨當中的海洋一般,狂亂的潮水不斷擠壓,不斷拍打,瘋狂地驅趕著她這個異物。在這一片黑暗中,她的記憶如同幻燈片一般不斷播放著,重複著至今為止的人生。FDC的實驗室、男孩爽朗的笑容、臨終父母的憔悴、幼年的弟弟,這一切不斷回放著,不管是美好的還是悲傷的,想要銘記的還是希望忘卻的,這一刻都在這片黑暗之中一覽無餘。
她想離開這個空間,想要睜開眼,想要再一次站起來,想要繼續實現著自己的諾言。被這不斷重複的記憶弄得想要發瘋,被這*仄的空間弄得想要發狂。
(要出去,一定要出去。不能就這麼死在這裏。還有要保護的人,還想再看到他的笑容,就這麼倒下了可以嗎?給我振作起來啊,曲徑。)
不斷在心底暗示著自己,不斷鼓起力量試圖掙脫這片黑暗。當她慢慢睜開了眼睛,模糊的視線之中,居高臨下站著自己的對手。她漸漸明晰的視線,清楚地捕捉到了一個女人得意的表情化為震驚,化為憤怒的過程。光滑白皙的皮膚因為過於激動的表情而出現了皺紋。如同一片平原之上突然裂開了許多猙獰的溝壑一般。
曲徑想笑,想好好嘲笑一下眼前的女人。這個女人在不久前還在大肆嘲笑自己,這口氣怎麼可能讓曲徑咽得下去。她拚命拉動著臉部的肌肉,試圖做出一個笑的動作。但是太艱難了,連她自己也感覺到了這笑,絕對比哭還難看。
但是這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著實刺激到了南沙,她怎麼也想不到她所不屑的女人竟然能這麼迅速地就從昏迷中清醒過來。
“竟然,竟然還擺出這麼一副表情。可恨啊,你這個女人怎麼就這麼招人恨啊!”
她又瘋狂地大叫,臉上的溝壑愈發的深邃。
“我啊,最討厭的就是那種教也教不會,打也打不聽的人啊,這種人比起地上躺著的那個廢人更加令我心煩啊。而你,絕對是我一生中見到的最討厭的那一個人啊!”
“那???還真是對不起啊。”
曲徑好不容易憋出了一句話。
聽到這句挑釁之詞,南沙從懷中拿出了剛才那根幹枯的“樹枝”。但是就這麼一小會兒的時間,這根東西已經完全變了模樣。盡管長度無二,但是表麵已經沒有了幹枯之感,取而代之的是金屬的光澤,前端變得尖銳無比。大體的樣子越來越像短錐。
南沙握著這根短錐,炫耀似地晃了一下。但是倒在地上的曲徑毫無反應,現在睜開眼睛的她已經沒有任何力氣做多餘的動作了。
“那麼,就送你去見上帝吧,煩人的蟲子!”
說罷,將錐推向了曲徑的胸口。
(萬事休矣,嘛?)
曲徑想要別過頭,最後看一眼地上的何馬,算是她最後一個心願吧。
但是那邊卻空無一人。原本應該躺著昏迷的宅男的地方此刻卻空空如也。隻剩下,不斷相互吞噬的黑暗。
全力攻擊的南沙此時突然被一個黑影撞到,黑影連著南沙一同飛了出去。
曲徑聽到不遠處兩下悶悶的倒地聲。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令她詫異,原本就將停滯的思維更是無法反應過來,無法做出分析。此刻她的心裏除了蹦出一句“啊,這是怎麼回事?”之後就再也沒有下文了。
“這身袍子可真是太礙事了啊。再也穿不下去了啊!!”
不耐煩的聲音響起,不耐煩的聲音挑撥了曲徑的心弦。
那團黑影從地上掙紮著爬起來,粗重的喘息聲就算是躺在地上的曲徑也能很清楚地聽到。黑影蠕動了幾下,褪去了身上的束縛,露出了原本廉價的UNIQLO的白色運動衫。
(何馬?)
“還有啊,不要隨隨便便就在我麵前對女人動手動腳,喊打喊殺的。就算是房東大人也是不允許的哦。你把我那個稱號當成擺設了嗎?啊!要我再重複一遍是吧,我啊,可是20歲以下少女守護神啊!!”
自信的高喊響遍了整個空間。消沉的氣氛似乎也被這句話帶動起來,一切美好的事物,希望啊,夢想啊,約定啊,都被這句話所吸引過來,圍繞在這個男人身邊。就好像之前長久的靜默就是為了等待這個男人的登場一般。
“不過呢,確實這個暴走女不再範圍之內啊,真是麻煩啊!那麼今次就勉為其難一下吧!暴走女,都是為了你啊,你可得好好記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