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沙名為憤怒的烈火不斷煆燒著。這灼熱的感覺,不斷煆烤著她的心髒,她的大腦,她體內所有的髒器。她躺在床上,不斷忍受著這種痛苦。沒有慘叫,沒有呻吟。似乎是以靜默來銘刻這種感覺。深深地銘刻。
此時,房東大人身處一件普通的賓館單人間。不,她此刻也稱不上是房東大人了。現在家是沒有辦法再回去了。何馬那個家夥隨時隨地都會醒過來。到那時,自己很可能就會因為襲擊警察而遭到逮捕。而好不容易得到的羽的力量也會被人家徹底地研究。並且將再也無法保證自己的自由。
因此她在地下廣場逃脫之後選擇一家附近的賓館開了一個單間。因為是單身女子,而現在的南沙又顯得年輕,又是半夜。訂房之時肯定會被前台人員誤會。所以即使是賓館也不是個安全的地方。
(必須迅速轉移。)
就算被這憤怒的烈火煆燒,她都嚐試保持冷靜。要是僅僅因為這點痛楚就選擇放棄,那麼就太對不起賦予她力量的神明了。
接下來到哪兒躲藏,她沒有什麼明確的計劃。但是自從獲得羽之力量後,她的視覺似乎發生了某種變異。現在,在她眼睛裏呈現的,是一片黑白的世界。任何人,周身都裹覆灰色的霧狀物。她知道,這是罪孽。不,是力量。可以通過攝取這些罪孽來快速增強她的能力。
當務之急,就是要讓自己變得更強,這樣才能壓製住體內那股怒火。她隱約感覺到,那過於強烈的憤怒的情感必定與能力,或者說那根短錐有關。自從那短錐變得愈發華麗,她心中的怒火也變本加厲地燃燒起來。
(一無所知,我對這個世界依舊一無所知啊。必須找到知情者。至少得對自己的能力有所了解。繼續這樣盲目下去,總有一天我會和那個白羽女人一樣,變得平庸的。我要的是,能獲得進入天國的資格啊。必須通過這個能力來達到。機會僅此一次。)
她閉著眼睛,繼續適應著灼燒感。
如果想要找到知情者,也就是說找到同類。就南沙的認知範圍之中,除去FDC之外,隻剩下處刑者的那兩個家夥了,使者大人以及妙妙大人。但是說實話,就算是這兩個人,南沙也不想見到。畢竟在一天之前,她還深深地崇拜並尊敬著這兩人。僅僅數小時之後,幻想的泡沫就被打碎。那崇敬之情如同幹涸地河水一般,不再流淌。
但比起去了之後必死的FDC來說,處刑者對她卻是一個非常好的避難所。能夠躲避FDC的追捕,並且獲得足夠的信息。就目前來說,處刑者是落腳的完美選擇。
南沙努力排除著對於兩人的抵觸的感情。她決定,下一步,便是找到處刑者。
至於如何去找,南沙也自有妙法。通過新獲得的,察覺人的罪惡的能力,來搜尋這些人。作為異教組織,就算再怎麼偽裝得聖潔,罪惡依舊是罪惡。會真真切切地反映到南沙的眼裏。她所需要的就是以罪的多寡判斷處刑者的地點。
聽起來完全沒有計劃性可言,可行性似乎也不高。但是南沙依然選擇這麼做。變成羽之後,她的性格確實如同她的外貌一般改變巨大。放在以前的她,絕對不會做出這麼毫無計劃可言的行動。不過正是這種改變,如同提神飲料一般,刺激著她昏昏入睡的自信心。這種改變,令她更加確信,自己已經變成了和凡人處於兩個涇渭分明的層次的存在。
(龐大的罪孽之源嘛?真多啊,這個城市之中。從來沒有想到過,僅僅是這個城市裏麵就有如此多罪大惡極的人存在。不,是以前的我太天真了。太天真地以為這個世界還是美好的,壞人隻是少數,壞人都是有他們變質的悲哀的理由。現在想來,實在是可笑啊。變壞需要什麼理由?要獲得這種墮落感,完全不需要理由,憑著本能就行了。那些罪大惡極之人,那些異教組織,全部都是由著本能幹出這些罪惡勾當的。畢竟啊,人類,隻不過是無數肮髒的物質所組成的垃圾罷了。)
在搜索之中,她發現了一股與眾不同的罪孽。這罪孽的霧,並非如同其他一般,是死物。而是不斷在有規律地跳動著,如同一顆巨大的心髒一般,帶著節奏收縮膨脹。這罪之霧的運動與自己懷裏的短錐何其相似。這讓南沙相信,這團霧的主人,一定是她所尋找的同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