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機場,外麵夜色深沉,一輛加長版勞斯萊斯已在車道旁等候多時,總裁特助守在車門邊,看到韓如鴻黑著一張臉走過來,躬身的幅度越來越大,隻想著地上能有個坑能把自己給埋了。
果不其然,韓如鴻一坐進車內便劈頭蓋臉將特助臭罵了一頓,質問他為什麼會有記者得知自己一家人歸國的消息?特助低頭挨著訓,無法反駁,隻能一再道歉是自己工作上的失誤。
好在韓如鴻也並非囉嗦之人,該訓的話訓完,該叮囑的話叮囑完,便不屑再多說一句,直接靠進柔軟的座椅內閉目養神起來。隻留那個小特助驚魂未定地坐在一旁瑟瑟發抖。
豪華轎車開至市中心,韓如玉突然想起了什麼,連忙喊司機停車,“抱歉,我突然想起還有件事要辦,你們先回家吧!”說著,拎起手包便要打開後座的門。
“玉兒!”伸向車門的手在半空中被另一隻大手截住,韓如玉一愣,扭頭看向依舊閉著眼睛靠在座椅上的男子。
“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裏?”韓如鴻緩緩睜開眼睛,幽暗的車廂中,他一向飛揚的眉宇此時微微聚攏起來,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眸在鬢旁幾縷垂發的掩飾下越顯緘默難測。
“我……”韓如玉被男人的眼神盯得有些心虛,支支吾吾地說,“是……是關於孤兒院的事,上次為院童訂購了一批過冬的棉衣,說是這兩天就可以提貨,我想起那家裁衣行就在附近,所以就想順道去看看。”
“玉兒,別去了,都這麼晚了,那家裁衣行恐怕也關門了吧!”韓父看了眼手表,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對啊,先回家,明天媽咪派車送你去。”韓母體貼地說。
“不礙事,很近的,我隻是不放心想去看看,用不了多少時間,看完了我就回家。”韓如玉臉上堆著笑,不動聲色地想抽回韓如鴻拽著自己的手。
韓如鴻一瞬不瞬地瞅著妹妹,表情自始至終絲毫未變,眸色在霓虹燈影的映照下忽明忽暗。
就當韓如玉感到自己幾乎要被那幽深的眸光窒迫得無法呼吸時,男人終於鬆開了手,淡淡說道:“去吧!自己小心點,別太晚回家。”
“呃……好,我知道了……”韓如玉如蒙大赦,連忙拎著包鑽出車廂。
“開車!”韓如鴻倚在窗邊,知道看著那纖細的身影消失在蒼茫夜色中,才開口對司機說道,“另外,把窗關起來吧,夜裏有些涼了。”
“是,總裁!”
勞斯萊斯貼著暗色玻璃紙的車窗緩緩上升,直至完全合攏,男子的臉龐隱匿在車窗後。幽暗中,一種若有似無的惆悵漸漸染上了韓如鴻溫潤如玉的五官,使得那張俊顏瀟灑不再,卻多多少少顯得有些澀然。
————人生如霧,你如夢————
韓如玉並沒有如自己所說的那樣前往裁衣行,而是徒步穿越了兩條街道後,招手攔下了一輛TAXI直奔霧君凡所在的醫院。
整整一周,她沒有一天不心係著那個男人,擔憂他的傷勢、他的安危,腦中盤旋的也全都是他放開自己手時那蒼涼的神態。
不知為何,她迫切地想見那個男人,確認他是否一切都好,但至於為什麼……卻是連自己也給不出一個明確的答案。
然而趕到醫院,才發現病房內早已人去樓空。病床被理得整整齊齊,完全看不出一絲被人睡過的痕跡。但不知是護士的粗心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床頭櫃上花瓶中的花卻沒有收去。
那是韓如鴻向自己求婚時帶來的五月雪,之後被自己隨手放進了花瓶。經過一周,那些嬌貴的花兒早已凋零,床頭櫃的台麵上,好似鋪了一層白雪。
似雪,卻永遠不會融化,積壓在心上,猶如抹不去的回憶,時隔多年依舊凍疼著她的心!
不知為何,眼眶驀地湧起一陣潮意,韓如玉抬手捂住胸口,難過得直想流淚。耳邊卻隱隱約約聽到病房的視聽室內有傳出聲響。
“誰?誰在那?”她全身一激靈,警惕地走到視聽室前,猛地推門而入。